江竹眼角的余光瞥见台阶上的刻字,终于有了些许亮光。
无形的压力已经令他难以踹息,整个人如同在深海中一样,动弹不得。
趴伏在清河身上,隔着几件衬衣,他能听见强有力的心跳,和那不可忽视的喘息。
清河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追上他们了!
她的肩上,承担着两个人的期望,身后早已没有退路。
衣襟已经湿透,凌乱的发丝贴着额间,那张俊秀的脸写满了狼狈。
江竹你可真是个……怪物,已经六十九阶了。
江竹苦笑一声,天道眷顾之人,大概就是如此了,灵根上乘,就连攀爬天阶都非常人能及。
清河的脚步已经慢了很多,他慢慢追上了那些小孩,顶着他们见鬼的表情,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怎么还背着人啊?!”一个憨厚可掬的小胖子惊呼。
又有几个小孩回过头来看,惊讶的捂住嘴:“长老奶奶,这不算犯规吗?”
菏泽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畔,她向众人解答:“不算,如果江竹小友不会被峰主选上,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所走的步数太少。”
清河愣住了,这样她就是帮倒忙了。
清河长老,请问这考核主要看的是什么?
她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强大的重压已经让她直不起腰,如果放下江竹,她有可能再也背不起身。
“考研诸位是否有专注修炼的恒心和毅力,愿意为苍生献力的决心,这天道威压,甚至不及一道雷劫恐怖。”
菏泽长老被仙鹤驮着,摸着手中的木盒子,道出残忍的现实:“若连这都无法坚持下去,仙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江竹放我……下来!我走!
草草包裹的额头还在渗血,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听到菏泽这样说,连忙挣扎着想从清河背上下来。
清河一次攀天阶,便能看破他的未来吗?
清河汗流浃背,她的脚下颤抖,小腿每一次抬起都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就连背上的江竹都在劝他。
江竹她已经说了我是杂灵根,注定修炼之路会很难走,可我还是想试试!去拼一把,为我的父亲报仇!
江竹眼中有泪,清河死死抓着他的腿,力气大的惊人,就不让他下去。
清河心中嗤笑,如果真按老妪说的,那她早该在那一刻摔下去的时候,就必死无疑,就像宗主说的天灵根会在最辉煌的时刻散去灵力,孤独坐化。
清河那我去试,去拼,不要拘泥于灵根,走自己的路!
七十三阶……
此刻的她已经不在开口,整个人宛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是汗水。
她其实也没多少气力了,可步伐却未停止,浑身的骨头咯吱作响,就像下一秒就会散架一样。
七十八……
菏泽不语,她与其他的峰主一样,暗暗关注着两人。
清河醒醒,还能动吗?最后一步自己走可以吧?趴了一路别说这点能力都没有。
终于来到八十阶,只差一脚,两人便能通过,这时候清河却停下了脚步,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放下江竹。
身体已经没有疼痛,彻底麻木了,一眼看下去,那些还在挣扎努力的小孩此刻显得格外渺小。
江竹当然能动,只要脚踩在八十一阶,就算成功了。
两个体型差不多瘦小的孩子,脊梁骨却承受着巨大的威压,如一尊巨石竖在他们头顶,别说动了,连站都站不稳。
清河走!
清河一地点抬起脚,如灌铅般沉重,每一步都能听到骨骼咯吱响,江竹看着她的测颜,一种莫名的悸动自心中涌起。
江竹走。
几乎同时踏入八十一阶,两人相视无言,他们互看对方的狼狈,刚想张嘴嘲笑,却发觉这一阶的压力与刚刚相比,更为恐怖。
眼眶,鼻子,甚至嘴角都有鲜血流出,一滴一滴,顺着石阶从高空滴落。
大脑突如其来的疼痛,如同撕裂一样,坚持到现在的他们终于没撑过,一声闷哼,随即直直的从终点掉入深渊。
不等宗主下令,菏泽便连忙安排仙鹤腾飞而去,接住一同坠落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