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死后转世成大世界仙尊。
对江家不太友好。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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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西南而下,这一次,左手指引的地点,是大雾弥漫的蜀东。
一座当地人人恐避之而不及的鬼城。
蜀东一带河谷众多,高山屏峙,地势崎岖不平,风力微弱,因此许多地方常年雾气弥漫。
两人笔直地朝着那只左手指引的方向前行,经过一个小小的村庄。
几圈篱笆围着茅草盖顶的土房,一群花色驳杂的母鸡小鸡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啄米,一只羽光鲜亮的大公鸡站在屋顶上,抖抖鸡冠,单脚站立,警惕地转动脖子,向四面八方扫视。
村庄前方有一处岔路口,岔向三条不同的方向。其中两条路都光秃秃的,足迹颇多,看得出经常有人行走。最后一条却已杂草丛生,厚厚一层覆盖了路面,一块方形石板歪歪站在这条路的方向上。石板年岁已久,饱经风霜,一条大缝从头裂到了脚,石缝里也有枯草钻出。
石板上刻了两个大字,似乎是此路通往之处的地名。下面那个字勉强看得出来是个“城”字,上面那个字则笔画颇多,字形繁复,又正好被那条裂缝贯穿而过,剥落了许多细碎的小石。魏婴弯腰拨开乱草,拂去灰尘,依旧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字。
偏偏那条左手臂所指的方向,就是这条路。
他直起身,两指合拢,一道符自然浮现,轻贴到石板上。
“义城”二字缓缓浮现出来,魏婴道:“看来此地风水很差啊。”
蓝忘机歪头看他,似是不解,魏婴道:“这个义呢,应该不是侠义的义,而是义庄的义。”
他抬手指向前方的路,继续道:“若此地风水好的话,这路也不至于荒成这样,且鬼手残肢怨气重,没有同等的怨气可压不住。”
蓝忘机点头,认同了他的话。他们踏着乱丛杂草走上这条岔路,将那块石碑落在身后。
路上除了枯草乱石,还有不易觉察的沟壑。蓝忘机目光一直留意着魏婴的脚下。魏婴注意到这一点,扭头望着蓝忘机,见人抬眼看向他,又将头扭回来。
他本不是什么安静的性子,可眼下蓝忘机越对他好,他就越无端有种愧疚感。两人之间像是隔了层纱,明明只要轻轻一撩就可以看清彼此,却偏偏没有人动手。
魏婴顾及着回沧溟界的事,他甚至没敢和蓝忘机开口说,蓝忘机当初对他说的“你若想走,便走吧。”这句话,当时他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到现在他知道了,蓝忘机不想他走。
——或者说是害怕他走。
可他却不得不走。
这件事像是解不开的难题,急需一个外物来打破。
沿这条难行的道路前行,杂草渐渐稀少,朝两旁收拢爬回,路面也逐渐开阔。雾气却越来越浓。
左手臂收拢成拳时,一座破败的城门出现在长路的尽头。
城头的角楼缺瓦少漆,掉了一个角,异常破败难看。城墙上尽是不知何人乱画的涂鸦。城门的红色几乎褪成了白色,门钉一颗一颗锈得发黑,两扇门虚掩着,仿佛刚被人推开一条缝,溜了进去。
还没进去,就让人感觉,这必然是个群魔乱舞的鬼地方。
两人一路上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一个是在想着僵局而愧疚的不说话。
这座义城,四面都是高山峭壁,山体严重向中央倾斜,呈压倒迫胁之势,仿佛随时会塌下来。四面八方都被这样黑魆魆的庞大山岩包围着,在惨惨的白雾里,比妖魔鬼怪还妖魔鬼怪。
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胸口发闷心口发慌透不过气,有一股强烈的威胁感。
自古以来就有“人杰地灵”的说法,反过来的说法也是有的。某些地方由于地势和所处位置,风水恶劣,天然的一股霉气萦绕,居住在此地的人容易短命夭折,诸事不顺。若是祖祖辈辈都扎根于此,更是霉到了骨子里。而且经常滋生异象,发生尸变、厉鬼回魂等事件的可能是别地的好几倍。显然,义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种地方一般位置偏僻,仙门世家管不到,敛芳尊亲力设建的瞭望台也管不到。
两人走到城门前,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有逃避似的分开,抬手,一人一扇城门,推开。
“吱呀——”,不堪重负的承轴,载着两扇没有对齐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眼前所见,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凶尸扑面。
只有铺天盖地的白色。
大雾弥漫,比城外的雾气浓郁数倍,只能勉强看清前方有一条笔直的长街,街上没有人影。两侧是竖立的房屋。
魏婴抬头看向被雾遮盖的天空,开口道:“此地设有阵法。”
这个阵法算不得多厉害,但却拘着此地的怨气,若非如此,如此深的怨气怕是会让此地彻底成为一座鬼城。
眼前的迷雾遮挡着视线,魏婴看向身侧的蓝忘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按耐住了想将迷雾散开的冲动,转而若无其事的向蓝忘机贴近了些,道:“雾有些大,靠近点小心散开。”
蓝忘机只看他,不说话。被他看着,魏婴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头微低下,正待说什么,便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
此刻仍是白天,城里却寂静无声,不但没有人语,连鸡鸣犬吠都听不到一丝,诡异极了。他低头,看清自己踢到的东西是一颗怒目圆瞪的头颅。
魏婴伸手,扯住了迈步向前的蓝忘机,蹲下身,细细打量着。
这颗头颅是一个男子面容,浓眉大眼,面颊上有两团异常突兀的腮红。
——是一个纸扎的人头。
这纸人头做得惟妙惟肖,妆容夸张,五官却较为精致。义城特产丧葬阴奉物件,扎纸人的工艺自然不错。纸人里有替身纸人,民间相信把它们烧给死者,就能替先人在地狱里下油锅、上刀山吃苦的;有丫鬟美女,在阴间侍奉先人。当然,这些只是生者替自己求个安慰而已。
这颗纸人头应该是一名“阴力士”,说是下去之后能保护先人魂魄收到的纸钱不被抢走、也不受其他恶鬼欺负。原先一定还配有一个高大扎实的纸身体,不知被谁拽了下来,扔到了街上。
纸人头的发髻乌黑,一缕一缕,颇有光泽,伸手摸了摸,紧紧粘在头皮上,仿佛真的是它长出来的头发。魏婴道:“手艺当真不错,是不是取的真人头发粘上去的?”
突然,一道细瘦的黑影擦着他快速奔过。
这道影子来得极其突然,紧紧擦着他的身侧跑了过去,不过紧接着便被迫定住。
魏婴还在看着阴力士的头,听到蓝忘机说:“不知”后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被他定住的鬼魂。
那是一名少女,现在正保持着被定住之前的姿势,手里紧捏着一根竹竿,白色的瞳孔里满是慌乱。看样子是被此时的情况吓到,努力挣扎却仍然动弹不得。
魏婴道:“年纪倒是小,天生白瞳吗?”
那少女虽被定住,头却能扭动,闻言点了点头,张嘴说着什么。
蓝忘机道:“舌根尽断。”
魏婴点头,“如此小的年纪,可惜了。背后的人应该跟敛芳尊离不开关系。”
毕竟金光瑶既然敢把赤锋尊的残肢放在这里,就是笃定了背后的人不会如何,相反,还会帮忙看守着。
但那人会是谁?魏婴想了想,对少女道:“你可认得薛洋?或是名叫晓星尘的道长?”
少女瞪大眼,大张着嘴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却只能徒劳的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但魏婴确已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背后的人确实是薛洋无疑了。
他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觉自己拉着的衣袖微动,紧接着前方的迷雾之中,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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