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姐姐,令姐姐~”
余答应提着玻璃灯笼撩帘入内,瞧着满桌案的珠宝首饰,令常在坐在椅子上,旁设一个柿漆小几,正拿着帕子擦拭着青花宽口瓶。
令常在抬手招呼她落坐。
“来啦,快坐,绿袖,快去沏盏茶来,你要喝龙井吗?罢了,去榨一碗五味子渴水来,再端一盘桃酥。”
余答应点了点头,敛裙坐下,看着圆桌上一个个精致的盒子,令常在笑道。
“看上哪一件儿了?”
余答应觉着盒子眼熟,笑言。
“姐姐,好像各宫都送了。我那儿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呢。”
令常在闻她言,思量片刻,绿袖便端来五味子渴水和桃酥。
“快尝一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新秀入宫,有人送礼也正常呀。”
绿袖站在一旁插嘴道。
“主儿,会不会是景妃娘娘和敏贵妃娘娘有意拉拢新秀啊?”
令常在赶忙起身捂住她嘴,蹙眉训斥道。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快出去,出去。”
余答应只装作不懂,不再言语,在令常在这儿吃饱喝足了便挺着个浑圆的小肚子离去。
这几日,皇上白天去景妃那用膳,晚膳不是去了明淑妃那处就是去了舒嫔那处,至于寝,无非就是在敏贵妃或是昭贵妃寝宫里歇息。
新秀入宫需得三日刚才能侍寝,侍寝前还需合宫觐见,听一听中宫皇后的教诲。
是夜,皇帝宋宴澄得了一支玉料艳丽上乘的紫玉贵妃镯,忙不迭地摆驾关雎宫。
“皇上,娘娘一定喜欢这个镯子。”
楚玉赔笑道。
宋宴澄看着这个镯子,嘴角带笑。
贵妃镯内圈扁圆,镯型讲究贴合手腕,玉料讲究艳丽,颜色是要顶上乘的,若是玉色不出挑,便就是东施效颦。
再一个,紫玉是一种定情信物,乃精神上的爱意,更有“白鱼赤鸟之符,黄金紫玉之瑞”。
入了院子来,殿内灯火通明,娇人身影打在窗纸上,一阵有说有笑,允贤撩开锦帘,昭贵妃一袭月白色舞裙,梳着八十七神仙图卷里的朝云近香髻,双手持着白羽折扇入院来。
一时打闹说笑,未曾见到宋宴澄已然立在院中,允贤放开胆子追着昭贵妃,势必要挠她痒,忽的允贤吓得跟鼠见了猫似的,“扑通”一声下跪。
昭贵妃顺着她瞧去,捻帕偷笑。
“你好没胆子,竟被他吓成这样。”
宋宴澄失笑,走上前来。
“月琼倒是好大的胆子,从来不肯向朕行礼。”
昭贵妃甩开他,听了道。
“臣妾说过,不跪人。皇上今天怎么不去皇后那瞧一瞧,臣妾听说皇后得明淑妃照顾,好了许多。”
宋宴澄顺势坐在石凳上,听着晚风习习,月下美人,更是不愿去见皇后,只说自己去看过了,昭贵妃心下自会意,便不再问。
“主儿,琵琶拿来了,奴婢要开始弹了。”
允贤是个极聪明的丫头,从房里端来金楠木雕花鎏金琵琶,选了《夕阳箫鼓》易名的《春江花月夜》的曲子。
昭贵妃抖了抖衣袖,轻歌曼舞,动律细腻。“闻花”、“照影”、“听鸟鸣”、“学鸟飞翔”等姿态动作歌以咏言,舞以尽意,气韵生动,扇面飘舞,回旋翻飞。
宋宴澄心也为之牵动,他自知《春江花月夜》乃人间纯洁爱情之讴歌,心下只觉她逐渐接纳他,哪怕她曾经是爱宋淮洲,他也毫不在意。
“月琼,过来。”
昭贵妃舞停上前,宋宴澄缓缓拿出一只紫玉贵妃镯,替她戴上。
昭贵妃见状,身子不由得颤了一颤,面色微变。
“怎么了?是冷吗?”
宋宴澄伸手将昭贵妃揽入怀中,轻声道。
“月琼,你总是会给朕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的感觉,你还会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昭贵妃随后含笑道。
“臣妾无才便是德,皇上喜欢就好。这镯子臣妾很喜欢。”
她瞧着宋宴澄深情的模样,为何内心会悸动,面色酡红,而宋宴澄要的,仅仅是她一个舒心的笑容。
“非也,月琼的才艺非六宫可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永和宫内。
仇万娇慎常在倚着门沿,看着独有一轮明月的天,怨气冲天。
“真晦气,跟一个不得宠的主位一起,皇上都不来这里!”
水绒赔笑道。
“主儿,眼下还没能侍寝呢,且再等两天,到时候,舒嫔也得沾小主的光啊。”
慎常在轻笑,阳城公主大抵是胀气不舒服,哼唧了半晌,慎常在因着心中愈发烦闷不堪。
“那小东西怎么哭个没停啊!是生怕整个后宫不知道就她有女儿么?女儿有什么用。”
水绒打来热水,将慎常在拉进房里,劝道。
“主儿,何必气自个儿呢,将来主儿肚子争气,为皇上生下第一个皇子,别说是嫔位,小主要什么不都轻而易举嘛。咱们明天还得跟舒嫔请安呢,早些歇下吧。”
慎常在心有不甘,听着阳城公主闹了一个时辰后,方才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