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合,星辉正烈,皎月悬空,一室之内,耀耀恍如白昼。
银池中对影成双,斟酒,摆案,一柱淡香,周遭水波漾起阵阵涟漪。
“温泉水滑洗凝脂,我琼儿甚美。”
水汽氤氲,昭贵妃粉颊通红,及臀下青丝在水中四散开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臣妾不敢当。”
昭贵妃略显局促,皇上伸臂揽过她肩,声稍柔和。
“若能日日如此携手共赏淡烟软月,觅得绿阔千红,我这辈子也不算白过。”
凉风习习,刚有的迷蒙之感随风散去,柔柔道。
“您是天下君王,臣妾万不敢做狐媚惑主的祸水。”
皇帝眉宇短蹙,将昭贵妃愈发揽进自己怀中几分。
“你不是,你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朕之所爱,琼儿,可愿也这般待我?”
索索谷风过,身子稍有颤抖,笑言。
“臣妾是皇上的妃嫔,自然是全心全意伺候皇上的。”
皇帝颔了颔首,不语,小饮一杯,将万般无奈和爱而不得吞咽下肚,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也学着别人,说些虚话来搪塞朕,琼儿不必端着,不痛快不喜欢的都可以不去做。”
满盏失意,背过身去,他邀她来银池共浴,又何曾不是逼她做不痛快不喜欢的事么。她的那颗心真小,小到只能装下肃淮王,他对她千好万好都是浮云。
昭贵妃踌躇良久,缓缓上前环住他腰,靠着他宽阔的背,心也为之悸动。
“那若臣妾愿意呢……”
皇帝目光缱绻,轻抚她鬓,柔声道。
“朕许你白首不分离。”
二日起,楚玉便火急火燎的来禀。
“皇上,慎贵人小产了!”
永和宫内,三四个稳婆于殿内伺候,慎贵人出血颇多,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皇上驾到。”楚玉喊道。
皇后领着敏贵妃同明淑妃和景妃行礼唱安,见皇帝身后有一姝影,敏贵妃眸中欣喜瞬间消散。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小产?”
皇后抬手示意盼夏上前来,蹙眉沉声。
“你自己说!”
盼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皇后饶命!奴婢…奴婢有罪。”
明淑妃言道。
“皇上,按理说慎贵人胎已坐稳,臣妾听水绒说自从盼夏来伺候,慎贵人便总是身子不适。”
盼夏颤巍巍道。
“奴婢…奴婢原不是永和宫的,是秋水姑娘告了假,奴婢才替秋水的。”
水绒红着眼,跪在地上。
“求皇上皇后做主!这蹄子在贵人药里下了红花,奴婢竟没发觉,贵人便这样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你说你不是永和宫的,你倒是说你原来的主子可是谁!”
盼夏抬眼看了看敏贵妃,敏贵妃攥紧了帕子。
“奴婢是敏贵妃宫里的,是是…是敏贵妃指使奴婢在慎贵人药里下了红花。”
皇帝本就疑心覃家势大,可覃将军年老,也可谓忠臣,但朝廷有风起,他自然不能全信覃老。敏贵妃见皇帝面色阴沉,赶忙跪在地上。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害慎贵人小产!”
景妃嗤笑道。
“皇上,敏贵妃前几日还与慎贵人发生争执,若不是臣妾劝了几句,慎贵人的胎怕是保不到今日了。”
敏贵妃向来是沉不住气的,起身恶狠狠甩了一巴掌在景妃脸上,大骂道。
“本宫是与慎贵人不和,但这种腌臜手段本宫断断不会用!”
景妃捂着脸踉跄几步,笑道。
“盼夏这几日在不在你琼华宫你难道不清楚吗?若不是你指使,她为何不在琼华宫好好当差,跑去永和宫伺候!”
汤曼应声跪地,磕头道。
“皇上,娘娘是冤枉的!”
皇帝启唇问道。
“你有没有……敏贵妃,盼夏不在你宫里,你知不知道。”
敏贵妃带着哭腔应道。
“臣妾知道。”
皇帝轻笑点头,冷哼一声。
“好,很好……你有没有差人去送安胎药给慎贵人?”
敏贵妃抬眸看着皇上,应道。
“有,可臣妾也是想缓和与慎贵人的关系,并无异心啊皇上!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断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皇帝思绪万千,四下寂静无声,良久,言道。
“敏贵妃残害皇嗣,即日起,于琼华宫内禁足,非朕旨意,任何人不许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