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肃淮王差小厮快马加鞭将书信递给楚玉，楚玉蹙眉弯腰入殿内，双手将书信奉上，上有四个大字。“皇兄亲启。”
“皇上？”
皇帝接过书信阅毕，心情愈发复杂起来，差楚玉打一壶冷酒来吃下，却让愁苦更添许多。
“楚玉，差人熬一碗堕胎药来，送去坤宁宫。”
楚玉闻声跪地磕头。
“皇上，使不得啊。皇后娘娘是国母，腹中的更是皇上您的骨肉啊！”
皇帝转头将书信一角至于烛火中，须臾便化为灰烬，不愠不怒道。
“楚玉，你愈发比朕更会做事了。”
楚玉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磕了磕头怯怯地出了殿去吩咐宫女熬药，约摸半个时辰，楚玉再次入殿，恭敬的躬着身子，一言不发。
皇帝抬眸，面无表情道。
“熬好了么？”
楚玉应道。
“熬好了。”
皇帝唔了一声，便起身负手而去，步行至坤宁宫。
“皇后可睡下了么？”
采屏应道。
“娘娘刚害喜了一回，准备睡下。”
皇帝颔了颔首，拨开珠帘向内走去。
“害喜害得厉害么？”
皇后捂着胸口顺气，轻声道。
“熬过这头三个月就不辛苦了。”
皇帝手覆在她额上，替她拭去虚汗，宽慰道。
“你这些年很辛苦。当上了皇后，就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
抬手示意楚玉差人将堕胎药奉上，皇后眼底澄愣。
“你这又是做什么？”
皇帝和宥，陡然一沉声。
“朕也很不忍，朕也辛苦，怎么办呢？”
皇后瘫在榻上，眼泪夺眶而出，抽噎道。
“您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皇帝低笑一声。
“不愧是朕枕边人，既如此，那就皇后自己来，还是……朕叫人给你灌下？”
皇后肩头一颤，扬起手捶打在皇帝胸口，哭喊起来。
“宋宴澄！你没有心！”
皇帝取来那碗堕胎药，柔柔笑道。
“你又怎知朕没有心？只是朕心里……没有陈惊华罢了。”
说着，一手捏开皇后下颚，整碗苦药灌了进去，呛得她连连咳嗽，撒的床榻上全是，苦的她想作呕。
皇后将药碗向皇帝扔去，瓷片四溅，她摇摇晃晃赤着脚踩着满地瓷片走去，却觉腹痛难忍，跌倒在地，片刻便血流不止，豆大的汗珠流下，视野中的背影渐渐模糊。
待皇后醒来之时，已过午膳，她蜷缩一团坐在榻上，满床锦被也捂不暖她这满是疮痍的身子。
采屏端来吃食与苦药，清苦的药香叫她回想起昨夜满腔酸苦，强忍着胃中翻涌不停。
“他是厌极了我吧。终我一生的爱，也不过这一盏茶的温度，有暖而凉，片刻而已。”
采屏轻声道。
“娘娘不要伤心了，皇后终究还是我们陈家坐稳了。”
皇后痛哭起来。
“是啊，可没有人会知道，耳提面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今日方知，原来世上存在这样刻骨的怨毒，和这样无力的爱恨……”
他怕是知道了，知道了我逼着明淑妃让位皇后予我的事情，棒打鸳鸯，只怕是明淑妃也狠毒了我罢……
“娘娘，这药晾凉了，还喝吗？”
掩于袖下的双手掐到发白麻木，看着眼前的苦药，无奈的笑了。
“明淑妃既要我死，那我便遂了她的愿罢。”
她在药里下毒，日日一碗又一碗的喝下去她何曾不知，唯有一点，当她将死之时，必要将明淑妃的嘴脸揭下。
已过半月，慎贵人身子愈发好了起来，楚玉正疾步往咸福宫去。
“给小主请安。”
周贵人浅笑道。
“楚公公？你怎么来了。”
楚玉笑道。
“皇上说今日午膳来小主宫里用，这不紧巴巴的差奴才来通传一声嘛。”
秋穗欢喜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吩咐厨房。”
周贵人微微屈膝，笑道。
“有劳公公了。”
绿蜡站在周贵人身旁，环顾四周，随后言道。
“奴婢也去帮忙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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