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至膝盖,有些许刺骨,白钰站在溪水边上耳边时不就传来女孩的笑声,他抱着竹篓,看着水里五颜六色的石头,越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她最后问时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的功夫,他就被拉到这来了。若是他不愿单凭李璟月那个小姑娘根本拉不动他,可是他还是来了。
白钰想了一会儿,最终将原因归结于那句“可以给军营加餐”,确实是该加餐的,军营里的人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肉了。最近闹猪瘟,将军和父亲不敢去外面买肉。
泉溪的百姓自家养的猪在这个时候还能好好活着就很不错了,但那些都是自己要留着过年的,如果将军说要肉他觉得百姓不会不给。
可是,将军从来不问。泉溪的百姓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活在将士用身躯编织的美梦里,理所当然看不见那漫天的残血,听不见那歇斯底里的呐喊:
愿以吾之身躯换你们幸福安康。
白钰的脑海中闪过那日偷听到的谈话:
“最近褚夏国蠢蠢欲动,前些日子侦查说褚夏有增兵的趋势,若是上面不派人下来,泉溪城迟早是要沦陷!”
“还能维持多久?”
“如今我们的军队看似强大,可是内里却是空的,若是没有银两什么都是枉然,新一批的士兵还是些孩子。依这样的形势下去最多也只能保六年平安。”
思绪止步于此,白钰紧了紧手里的竹篓,若说没有恨是假的,他恨金殿上那人的高高在上,恨那人的冷漠无情,胆小怕事,也恨自己的渺小。
京城里的人都活在暖春,哪里知晓冬日的严寒。
不下河流不知水冷,不入人间不知疾苦。
白钰迈开脚步,举起竹篓,向水中悠哉悠哉不知危险将临的鱼儿悄悄走去。突的伸手一罩就将一条膘肥体壮的鱼困在了小小的一圈地方,又默默腰间抽出一根藤蔓从鱼嘴里穿过。
“呀!好大一条鱼啊!”李璟月惊呼着逆水跑了过来,盯着他手里的鱼看了半天。又瞧了瞧自己腰间的鱼,疑声问道:
“为何我抓了半天尽是一些巴掌大的小鱼,而白钰你一抓就是这么大一条呢?”
白钰自顾自将手里的鱼串好才缓缓开口:“它蠢!”
李璟月:“那为何我就遇不到蠢鱼?”
白钰:“因为你也蠢。”
李璟月:“……”
见那人不再理她竟又跑去抓鱼了,李璟月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她蠢?笑话!从来没有人说她蠢,她学什么都很快的,只是她不愿意学。
随后李璟月便一直跟在白钰身后,打算偷学几招。
奈何她瞧了半天,也没发现白钰抓鱼的方式有何特别之处,就只是很平常的抓鱼方法。
白钰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经跟在自己身后许久的人,轻轻叹了口气:“抓鱼不只是与方法有关。你需知晓鱼的习性。水深,温度这些都是因素。有些鱼喜欢藏在石头下面,你可以学着去判断那些石头下面是否有鱼,鱼有多大值不值得你废力气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