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溪士兵与褚夏连战七日未见胜负,双方皆损失惨重,默认休战,褚夏国虽不再有进攻的趋势,却也未曾见其撤兵,军营上下惴惴不安。
晚间,将士轮流值守在营帐外。
橙红的火光映在少年脸庞,带着些灼人的温度,引得脸颊发烫。冯嘉年,双手抱腿坐在草地上,余光里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陈清言从身旁拿起一根枯木,看也不看随手就扔进了火堆里。对面的人衣襟上沾了不少血,陈清言沉着脸,积压了几日的情绪在心底慢慢酝酿,他缓缓开口,“何必回来?”
闻言冯嘉年的身体僵了一下,将自己的腿伸直又曲起,双手撑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又变回原来的姿势,过了一会才抬眸望向他,嘴唇微动还未待出声便率先红了眼眶。
那目光穿过炽热的篝火聚在陈清言身上,无端就变得灼人起来,陈清言蹙着眉轻叹一声,忽然就什么也不想问了。其中缘故他又怎会不知呢?他起身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将他抱在腿上的手轻轻牵起,十指相扣,燃烧的篝火偶尔会发出碰碰声,他们静默无言。
战乱慌了人心,无暇顾及隐秘在漆黑夜里的暧昧。两个灵魂得以在篝火前拥抱......
一月后,暗黑的云层笼罩在泉溪上空,狂风刮得肆意,李璟月与白钰奉命带队埋伏在山谷处。山路崎岖,丛林茂密,易守不易攻。
一群人低俯在一处凹陷的泥土坑里周围是枝叶繁茂的灌木,李璟月的视线死死聚集在黑夜深处,夜行衣束着身子,让她在一群男将士中显得愈发娇弱。掌心冒着微微冷汗,她不敢有一刻停息。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股淡淡清香,像瓷杯浸茶后留下的味道。她忍不住闭眼深嗅了一会,心中随着这阵香气的浸入慢慢平静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寻到出处,就听见远传隐隐约约传来了马蹄声。
李璟月侧耳,远处的声音,慌乱又急促,想来阿爹在前方是胜了!她扬了下唇角,正打算带人冲出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别急!”白钰盯着黑暗处,“再等会,等再近一点!”
李璟月看着被抓的那只手,右眉轻挑,心下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因此时过于紧张的气氛让她没时间细细察觉。
黑暗中的风吹草动在他们耳中显得格外清晰,似乎能听见自己浓重的鼻息,直到前方的上空被火光映红一片,白钰迅速转过头,松开她的手,指着一处,语气又快又急,“你带人从那边冲出去,我们从两侧围攻!”
说完,他便站起身对着一群黑黝黝的人群吼道:“左边的兄弟跟我走!快!”
来不急多想,李璟月已经下意识服从他的话,带着人从右侧围攻!
“有袭!有袭!”慌乱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这一群士兵刚从前方的主战场中逃离,匆匆逃亡狼狈中忽略了前方不可预知的危险。
这场围攻太过突然,容不得任何人‘’休整停息片刻,他们身上还带着上一场战役的恐慌和长途跋涉的疲惫。
敌方首领扯着缰绳,怒骂道:“他娘的,中计了!”
马蹄凌乱了,敌方首领深一口气,扯着嗓子,“兄弟们,杀出突围,家里的老母媳妇,还等着咱们回家吃饭呢!”
“咱们都得活着回去!”
慌乱中的敌方为稳定军心的叫唤传进李璟月耳中她脚步微顿,回头朝后望了一眼,看见一群为守卫疆土而手提利剑的将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胜不罢休的决心。
李璟月转头,握紧了手中的剑,疾步向前斩杀。
燃烧的火把掉在了地上,所有人的眼前都只剩下微弱昏暗的光,早已分不清敌友,只是一个劲的挥舞着手上的兵器。战马嘶鸣,将士呐喊,兵器碰撞,李璟月的挥动着剑,鲜血溅了一身,由温热到冰冷,,脚边都是僵硬的尸体,四肢不全,面目全非。
胜利的结果毫无疑问是属于他们的,可是当天光渐起,日光撒满这块土地,照射在这群将士的尸体上。那些面孔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敌方的,有己方的,倒在地上的人尚能分清,流淌出的血液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看着就好似同出一源。
李璟月脑中一片空白,她将沾满鲜血的剑插在地上,手臂因一夜斩杀而有些轻微颤抖。
泉溪士兵与褚夏连战七日未见胜负,双方皆损失惨重,默认休战,褚夏国虽不再有进攻的趋势,却也未曾见其撤兵,军营上下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