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李玉和魏璎珞,小夫妻俩都很不开心,给皇后娘娘谢恩的时候,气氛凝滞得只要眼不瞎,外人都能看出他们有问题。
皇后娘娘在宫里多年,倒也“瞎”惯了,笑容得体地唤他们起身,又送了尔晴一支玉簪:“本宫祝你们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世人赠夫妻的祝词,无非这四个字,可惜,傅恒要真的和她白头偕老,怕是,宛若凌迟吧?
令他痛苦的话,她听着便顺耳,尔晴笑靥如花:“多谢娘娘。”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了,他岂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难得见她展露笑颜,他也跟着浅笑:“多谢姐姐。”
皇后要单独留傅恒说会儿话,尔晴和明玉退出主殿,殿外雨雪霏霏,扑簌簌落下。尔晴伸出手去接,柳絮般的雪花,触到肌肤,片刻即融化。
雪水冰寒彻骨,尔晴却没感觉到,大概,她死了太久了。
她有些怀念在地府的生活。
地府多好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爱,没有恨,很平静。
她今日以新妇的身份进宫,穿的是正红的旗装,明艳端庄,与往日那灰扑扑的小宫女判若两人。
“尔晴,你会后悔吗?”明玉突然问她。
“不会。”哪怕她和富察傅恒相互折磨到遍体鳞伤,至少嫁给他这件事,她从未后悔,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不嫁给他,怎么让喜塔腊氏抬旗?当一辈子的奴才,卑躬屈膝,她可不愿意。
思及此,她又感激起了阎王和孟婆,让她重生到出嫁之日,免了在宫里的生活。
当然,不让她重生就更好了。
算来,富察傅恒也只是她的踏脚石而已……原来,她也不是那么爱他嘛。
奇了怪了,她也没那么爱他,为什么要为了他疯狂到那个地步?
难道富察府的风水和她八字相冲?来日她可得请位大师,好好卜一卜,别这辈子又折进去了。
“我求仁得仁,他求志不得志,该后悔的是他吧?”
重生到嫁给傅恒之后的苦闷如影随形,难以纾解,直到这一刻,她才想通了。
她重生了,这不是好事吗?她只要看着他们痛苦,而无需介入到这些痛苦中,冷眼旁观,做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不也挺好的?
别说什么挽救、帮助,她喜塔腊尔晴从不是好人,死了也不是好鬼。
她看向明玉,少女眉眼依旧,纯真无邪,她应是比她有福的,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如愿嫁给海兰察。
她们给她灌酒,说她害死了皇后娘娘。
她不害了,希望皇后娘娘千岁无忧。
她不闹了,希望傅恒连反十二道圣誉,立下大功,娶他想娶的魏璎珞。
希望他们都得偿所愿。
她这双手做过太多粗活,不甚细腻,她得好好护养,不沾风雪,不沾血腥。
尔晴一向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打算好了,回府了就让杜鹃去物色一些好用的护手膏来,精心护理,也让大夫经常过来诊脉,确保身体康健,吃嘛嘛香。
这般惬意的日子,她以前真是糟蹋了,十分不该啊。
除了富察傅恒,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明明两人相互厌恶,还非要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尔晴反思自己,估计她以前也这么讨他厌吧,当还债了,反正他多看两眼,她又不会少两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