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视角】
两个方婷婷，都乱套了。
老方婷婷暂时苏醒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如果没有一个媒介寄托，那么与湮灭无异……
小方婷婷一直没有退烧，反而越烧越重，已经是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难道还要那样做一次吗？”
整整一天了，姐姐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
“什么那样做一次？”我问她。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也好……是时候告诉你了。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老吗？”
说真的这个问题我也没闹明白。我的记忆告诉我，是因为受了那个奇怪的机器零件的辐射……这件事发生在1992年。
“有没有可能，你的记忆骗了你？”
记忆？欺骗？
我也听说过浮生若梦……它的存在让我不再相信记忆。尽管极端的痛苦能够唤醒之前的记忆，可是经历了姐姐被害等一系列大风大浪，好像人间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刺激我了。我已经记不清我上一次是因为什么掉眼泪了，好像是沙子进眼睛里面了……
“对不起，芳，姐骗了你三十年了。你是一条鲸鱼……”
啥玩意我就是鲸鱼了？
这算怎么回事？
“那是1992年……浮生若梦的一个零件，被人拆掉的一个零件，非常意外地漂洋过海来到了本州的西海岸那一带……你一个人在海滩上散步。这东西因为长时间被海水浸泡，外壳生锈，烂掉了，里面的不明辐射出来了，杀死了你，灵魂也被重创了，不能升上天空……”
“也是非常凑巧，当时一个叫林咏欣的天使出去办公的时候发现了你……”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海滩上吗？”想不到我周芳一辈子聪慧过人，竟然这个时候连自己的记忆也不敢相信了。
“是真的，相信姐，姐除了这件事瞒了你三十年，其余的事不会欺骗你……”
“我来到海滩的时候，正好发现了一头鲸鱼，它搁浅了，已经濒临死亡，没有人有能力救它了……于是我们冒险用了一个不成熟的技术，将你的灵魂融合到了鲸鱼身上，这时候你就是天使之身了，不老不死，只是当时大家怕你受刺激，所以没有把你召走，也没有告诉你真相。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像我当时被杀了做成香薰那件事，到底也被你找到真相了不是吗？”
“那我为什么还是人形？我应该还是一条鲸鱼啊！”
“天堂有规定，天使要以人的形态出现。所以你不会也不能变回鲸鱼。这是当时能同时救你和鲸鱼的唯一办法。”
“这不就秽土转生吗？我还转生成了干柿鬼鲛？！”
“没那么低端……而且这个并不违反天条，只有在救人的时候这个办法才能成功，你这是唯一的成功案例。”
“所以，姐，你是想？我这……也没法去海滩上给你找条鲸鱼过来，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不一定非要用鲸鱼……现在就是，两个方婷婷，再这么下去，一个等于消亡，一个直接死掉。”姐姐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天使方婷婷的灵魂在另一个方婷婷的身体内寄存，靠她的身体发挥出力量克服掉赵卫材之前的寄生遗留下的伤害。成功之后，方婷婷的人格会被融合防止内斗，但记忆会全盘保留。方婷婷会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活天使，不老不死。”
“可是，这两个方婷婷自己愿意吗？”
“没有办法了……如果不这样做，就要承受最坏的结果……”
两天后。
“婷婷，原谅我。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拯救你们。”姐姐显得很愧疚又无奈。
确实，若不是被迫，谁愿意生活在其他人的身体里？多多少少会有点身不由己。好在两个方婷婷相似度还是很高的，人格上又经过融合，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能这种未经允许的行为会让人觉得良心有愧，但是，即使是失败了，两个婷婷也都不会怪罪姐姐……毕竟，融灵虽然触犯天条，但是如果用于拯救他人的时候可以例外。
“芳，你准备好给我帮忙。”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姐姐不想让其他人打扰到。这是天堂的一间医院的地下室，建造时用了隔音的材料，是我们理想的手术室。
一张从精神病院借来的铁床成为了手术台，方婷婷被绑住四肢，躺在上面。
姐姐用一根银针插入了婷婷的头顶，连上一根白色的线，另一端伸到了一个小瓶子里。
“把水浇在她的脸上。”
一连浇了好几次，方婷婷的脸色变得开始有血色了。姐姐又掏出一根大的银针，“用那个瓷碟子，接住她指尖流出来的血，接满了就可以。”说完她就刺破了婷婷右手中指的指尖。
滴答，滴答……由于气血虚弱，血流的很慢，好不容易凑够了一碟。
姐姐把白线的另一头从瓶子里拿出来，浸到血里面，血液沿着线，把它染成红色。就在整个线变红的那一刻，方婷婷突然清醒了，四肢疯狂的挣扎着，因为痛苦发出了惨叫声。
“千万别碰她，这个过程她必须要熬过去……一定非常非常痛苦……”
我看见姐姐掉了眼泪。
“婷婷……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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