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婷视角】
星期天的下午。
高三的日子就是这样，每天都是不断地学习充电，作为过来人的我深有体会。
读书真的好快乐啊。当年的方婷婷没有考上大学也真的蛮遗憾的，尽管那个年代高中毕业已经是不错的学历了。
可大家都在各自家里争分夺秒的时候，我却要去医院开药。
每周的值班护士，都是钱思思。
死后的我知道了真相：她给我注射了过量的地西泮导致我的精神更加异常，最后直接把我推向了死亡。
这个钱思思好像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她是个有正式编制的护士，每周在护士站值班两天，其中有一天是星期日，所以我总是能够遇到她。她非常听话，倒是对得起“乖乖”的代号，而且护士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塑料人偶。
可是……她又无比的令人眼熟……
“婷婷，你要的药早就替你包装好了。”钱思思将一小包混合的药片放到了桌角。
“谢谢。你现在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没有的，现在天天都很闲。我也盼着有人和我说说话。”
钱思思啊钱思思，你这波是想吃冰下雹子，正中下怀啊！
“那个……还记得老刘跟你提过的跟你同名的钱思思吗？”
“我记得。死的时候心脏被撕开了，在那个地下室。我当时有说过。”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倒宁愿相信此钱思思非彼钱思思，可是钱思思之死只是那个惊天大案的一个小插曲，我眼前的钱思思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因为，因为……”钱思思突然哭了起来，说话也不连贯了，“我是凶手，我杀了婷婷……”
嗯？钱思思也秽土转生了？
如果按照她说的，她真的杀了人，那也不能去天堂，那么钱思思也不是天使。地狱偷跑出来的？也不太对。赵卫材毕竟被抓住了，地狱那边的工作出了这么大纰漏，一定会严加管理的啊！
“你可能不信，我就是方婷婷。”我用严肃的表情对着钱思思，让她相信眼前的方婷婷不是一个假货。
“你……你怎么还活着？不可能……你都五十多岁了……怎么可能还过着学生妹的生活……”
“这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别哭，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我伸出手摸了摸钱思思的头。
摸头杀真的管用，钱思思把一切都交代了。
钱思思和我是同龄人，家境贫寒，成绩又不如意，只能去卫校学习护理。因为学历不高，钱思思只能做一个实习护士，迟迟得不到转正，薪水很低，这让她十分沮丧。更加不巧的是，她哥哥因为在街头斗殴惹到了本地的黑社会势力，而他们与女心医师会有所勾结，为了平息是非，钱子明逼迫妹妹加入了女心医师会。
钱思思性格懦弱，一直被张红君、杜翠兰等骨干压榨，经常连饭也吃不起。胆小的她也没有亲手杀过人。女心医师会一直许诺能帮她转正，软硬兼施逼着她不退出。后来在准备谋杀我的时候，女心医师会指示她为我注射致死量的药物，并备好自杀工具作为保险。钱思思一开始出于良心表示拒绝，结局是被毒打一顿。被吓破了胆的钱思思只好硬着头皮，杀了我以图自保。
没错，你杀人了。1990年4月12日当晚，杜翠兰一直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从此以后钱思思担惊受怕地活着，而我在天堂过得风生水起。
后来，女心医师会处在暴露的边缘，性格懦弱、容易叛变的钱思思也就成为了被清洗的对象，成为了强峰实验室的实验品，在解剖桌上被杀害。
被害后的钱思思以为自己要下地狱，结果地狱方面出人意料地采取了人性化处理，也就是缓刑。钱思思被罚到人间继续从业，但是必须改邪归正，不得作恶，否则罪加一等，直接关进天牢。
幸运的是，钱思思躲开了迫害，在医院一直工作下去，直到结案的消息传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所以……婷婷……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也把两个方婷婷被合成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一遍。
我原本以为这就是两个故人凑在一起讲故事，没想到钱思思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婷婷……我……也是被逼的……求求你原谅我好吗……我……我只想做个好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或许天经地义。可是女心医师会的成员才是把钱思思逼成凶手的真凶。周淑贞溺水身亡，张红君被锯成两半，杜翠兰被凌迟处死，冯跃进做了棕熊的盘中餐，方康生……嗯？方康生？
“思思，”我叫她思思让她放下恐惧，“我理解你的不容易，你被惩罚了，我也不想再追究其他，我方婷婷现在活的很好。女心医师会的成员都不得好死，这你应该也明白。但我好奇一件事，方康生的下落你清楚吗？”
“方康生？你爸爸？”
“你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两个方婷婷是不是同一个爹都不确定，当然了，这事不太可能。我只是偶然想到了。”
“我知道的情报也不多，”钱思思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没死。当年他挖了你的心，整个人心态就崩了。他没有看见你被做成香薰，因为他从那以后就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来我没有离开过北京，也不曾听说过有关他的任何事。婷婷，我只想要你原谅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找你不是寻仇的。这一世我同样不想与你为敌。你也是被迫害者，我愿意用我的方式给你快乐。”为了让她放下戒心，我还对她笑了笑。
“我好多年没见过这样可爱的笑脸了……婷婷，谢谢你。”
我握紧了钱思思的手，凝望了她好久。
我方婷婷从不迫害他人。
今生的钱思思已经埋葬了她的罪恶。
“重新开始吧。做个好人。我要回去读书了，再见，保重。”
外面下起了大雨。
希望能洗涤她曾经满是血污的心灵吧。
你本该是个好人。
我们本该是朋友，幸运的是，这一世的我们把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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