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走后的第三年。
面对家人的催婚,我还是一副满不在乎样子,找个借口便应付了过去。
“你也是心大。”
我无所谓的眨了眨眼,冲着我妈撒娇:“妈,您也知道我眼光高,没找到合适的就再多陪您几年呗。”
“但你现在都27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我妈的脸色变了变,看向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他?”我妈试探着问我。
“怎么会呢,这都……三年了”
我假装低头看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后来我妈又跟我提了好几次这件事,都被我笑着应付了过去。
她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都过了这么久了,我难道还没放下吗…?
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自嘲的笑了笑,垂眼看向手臂上一道细长的疤。
时隔久远,早就没有感觉了。
更不如说这是结在我心口上的一道疤,每当想起他,就又被生生的撕扯开,直到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方才罢休。
是永不痊愈的一道疤。
我本是个开朗的性子,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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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的记忆,我最好的时光,早就被埋葬在了记忆的最深处,跟着他一起走了。
他走的那一年,我24岁。那时我工作刚稳定不久,正是最忙的时候。
我知道他喜欢我,一直都知道。
少年人的喜欢是那么炽热直接,在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眼中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我想,我应当也是喜欢他的。
但我是个胆小鬼,在工作后,年轻时的那股冲劲儿早就散得一干二净。
我可以和他在一起,但我却始终不敢确认他对我的感情。
是错将对姐姐的感情当做了爱情?还是什么别的呢…
我不敢赌,也不能赌。我怕耽误他,也怕他有一天厌了我。
他应该有更优秀的爱人,呆在更好的圈子里,而不是被我束缚住。
但在那次车祸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错的可笑,错的彻底。
如果当初我答应他,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太一样?
我可以拥抱他,亲吻他,牵他的手,可以尽情的做我之前想过却从不敢做的事。
我们可以有更多的回忆。
这些回忆或许能弥补我心中空洞,能作为闲暇时分的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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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差3岁,自幼一起长大。
不同于旁人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为他和弟弟年龄相仿,关系又好,我便当他是家人一样来看待。
他叫江尧,父母长年在外地打工,零花钱什么的几乎从来就没缺过,但却独独没有家人的陪伴。
每到过节过年,偌大的家中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外面热闹喜庆,家家户户团圆。
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没有人能看到,一个半大孩子小小一团的缩在被子里,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节日。
年年如此。
在这个时候,连保姆都回家陪伴家人,但他爸爸妈妈回家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简直就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留守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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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节。
回家的路上,我和小伙伴告别之后,不由得心情有些低落。
但转念一想——团圆的年夜饭与有意思的春晚节目,嘴角似乎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脚步也变得更轻快。
“爸爸妈妈,你们今天回家吗?”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忽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脚步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让我看看是谁——我悄悄挪了挪身子。
诶,原来是隔壁的小江尧…
我侧身站在墙边,偷偷的竖起了耳朵。
“对不起啊小尧,爸爸妈妈这边临时有生意要谈,过两天再回去看你好不好?”
听到了对面的答复,江尧眼中的光黯了下去,颇有些无措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沉默片刻,却还是强扯出了一抹笑意,抿唇道:“没事的,那你们先忙吧,注意身体。”
对面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说了几句“爸爸妈妈已经给你买好礼物了”“小阿尧还想要什么尽管说”之类的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慢慢的蹲下了身体,把自己裹在了过于宽大的羽绒服中,头埋在手臂上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