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这时空之境中便规整了许多。
它们平日里无事就静置在架上,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陷入沉睡。
而这一觉醒来,便又是几十数百年的光景。
它们浑浑噩噩的度日,看着从裂隙里掉落的新成员,从刚开始的好奇转为麻木。
直至那日,事情开始变得有了转机。
被扔进杀戮界的几个倒霉蛋出来了。
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
那几位平日里自诩清高,不可一世的“灵”被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稚童一脚踢出,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诡异小调,一身浓艳血色爬上苍白身躯,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兴许是被几缕发丝挡了眼睛,她随意的拢了拢过长的额发,露出一张清秀脸颊。
看起来温软又无害,前提是忽略她刚才的那一脚。
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
威压、煞气,哪一种都不该存在于一个小女孩身上。
可这矛盾的两点又不偏不倚撞到了一起。
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不似人类,更似是一个容纳着无数冤魂恶鬼的怨气的容器。
周身间萦绕太多因果杀孽,不入六道,不入轮回。那双本该澄澈明亮的杏眼雾蒙蒙的,隐约能够从中窥见不加掩饰的恶意。
她自天地荒芜沉寂时生,以冤魂恶鬼为食,破碎骸骨作乐。
无人教她何为礼义廉耻,何为是非对错。
她便终日与尸山血海作伴,为天地煞气所养。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即生厌倦之感。
一日,她同往常般亲昵地拉起具勉强还算称得上完整的骨架,牵着一节指骨晃了晃。
但那终究只是具骷髅罢了,无法给予她丝毫回应。
漆黑眼窝深凹入骨,空洞的凝视前方。
血肉早已被岁月冲刷干净,徒留一具白骨在不断拉扯间发出尖锐吱嘎声,如幽灵缠身,恶鬼索命。
谁知那女孩非但不怕,还愉悦的咯咯笑了起来。
抬手,收拢,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只一息之间,莹白玉骨已是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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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被丢入杀戮界的倒霉蛋,陡一入此地所见便是这般景象。
“眼下情形于我等不利,莫要掉以轻心。”一古琴在思慎片刻后道。
此时确是不宜争吵内斗。尘渊剑警惕道:“这女娃娃不对劲……”
不等尘渊剑语毕,一尖锐物品伴着阵银铃般笑声已然先到!
携千军万马势带凌厉破空声,如此是寻常将领亦难及。
“诸位当心!”一白玉笛惊叫间难掩惧意。
堪堪避过一击,硬物擦身后余下星星点点冷意,久驱不散。
众灵回神,这才看清方才袭向它们的是为何物。
那不过是截寻常断骨,瞧模样应当是腿骨。尖端被有意磨成了锐利锥形,若用来杀人是再合适不过。
女孩见一击未中倒也不恼,只是略有些疑惑的歪歪头。
刹那间风卷云涌,天地变色。
方圆百里的尸骨震动,隐有复苏之势。
狂风肆虐,疑是厉鬼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