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以后,心里一万个不放心,担心爷爷会遭到残忍的批斗。我在村外面的玉米地里一直躺到夜里十一点左右。
“破除封建迷信,打烂某某狗头!无产阶级文化大ge命万岁!”远远的就听到人们在疯狂的喊口号,正是在批斗爷爷!我赶紧跑进村,偷摸着躲在人群后面往里看。只见爷爷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板,头上戴着很长的,圆锥形的帽子,在上面写上“破除封建迷信,势在必行”。沉重的铁板把爷爷的头坠的抬不起来,头上的大帽子一直在往下掉,每次掉下来,就有红薇冰用笤帚疙瘩使劲打爷爷的后背,另一个人就拿起帽子使劲往爷爷头上摁。
“还搞不搞封建迷信!”
“不搞了,我错了。”
“知错也不行,今天必须要让你好好反省一下,给其他反革命分子敲响警钟!坐过飞机吗?”带头的红薇冰问道。
“没有”。爷爷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今天就让你好好做一次飞机!”
一群人都跟着喊“坐飞机!坐飞机!坐飞机!”爷爷眼神有点疑惑,显然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坐飞机是什么意思。
只见上来两个人,把爷爷脖子里的铁板拿走。爷爷刚想伸一下腰,活动下筋骨,谁知有人在后面一把按住爷爷的脑袋,喊到:老东西,还没结束呢,着什么急!低头,弯腰!两个胳膊往外伸平!快点!”说完又踢了爷爷一脚!
我在人群后面看这样的场景,都要被气疯了。好几次想跑进去把爷爷救出来,但是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动,嘴里有话也喊不出来。
“坐飞机舒不舒服?”带头的人问爷爷。
爷爷八十岁的人了,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折腾,根本没力气答话。
见爷爷不说话,他拿来一瓶黑墨水,把爷爷的双手都涂抹黑,又在爷爷脸上写“反革命黑手”。又拿出一把青草,团吧团吧塞进爷爷的嘴里,说是给飞机加点油。周围群众都嗷嗷的喊口号,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最后爷爷实在是站不住了,一头扎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红薇冰们害怕了,批斗可以,但是杀人是犯法的,要枪毙的。带头的人喊“今天的批斗大会到此结束,希望这老神棍会吸取教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大家都回家吧,你们,留下两个人,把他抬到牛棚里去,给他弄点吃的喝的,明天继续!”
两个人把爷爷抬到牛棚的角落,踢了一脚骂道:“这老东西,还会装死!”
等人们都走光了,我跑进牛棚,抱起爷爷大哭起来。上午还好好的呢,晚上就变这样了,可恶的红薇冰,可恶的文化大ge命!
“爷爷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爷爷……”爷爷的脸被撞掉了一块皮,我的眼泪掉在爷爷脸上,爷爷的眼睛眨了一下。
“铁子别哭,爷爷没事,还能挺得住。”爷爷虚弱的说。
“爷爷,咱们回家,我去给你做饭,熬药。”
“别费力气了,我的命,早就定了,干我们这行的,泄露天机太多,会遭天谴。我已经活了八十岁了,也够本了。你不一样,你有你的归宿,现在国家妖人当道,打完小日本,自己人又斗自己人,唉!国难呐!你怎么不听话,你赶快走!”
“我能去哪呀,我一个亲人也没有,咱俩相依为命十多年,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我哭着说。
“铁子听话,你有你的宿命。无论你去哪里,命运都会指引你回家的!以后遇到危险,一定要沉着冷静,有众多仙家保佑你,肯定会遇难成祥的。你走吧,我也走了,别伤心,咱们还会见面的。”
爷爷说完头一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