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肖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刚出电梯，他就看见了顾野像是一个在等待主人归来的忠犬，静静地坐在了自己家门口。听到脚步声，顾野抬起头看了一下肖禁，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是有光的。
“你怎么在这？你难道没有家吗？”肖禁很快收回了眼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
“有，我在等你。”顾野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一刻很奇妙，楼道里的两人四目相望，似乎都有话想和对方说，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等我做什么？我又没有你家的钥匙。”肖禁低着头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家门，“我也不是开旅馆的。”
顾野设想了很多种他和肖禁见面的场面，肖禁也许很问他相关情况，也许他们会大吵一架，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平静，肖禁甚至对此事闭口不提。
“禁哥，我想去你家喝杯茶，喝完就走，可以吗？”顾野小心翼翼地询问肖禁。
“顾野，你可真有意思！”肖禁进门换鞋，脱外套，放钥匙，“凌晨一点跑邻居家来喝茶。”肖禁背对着顾野，但是并没有关门。
顾野就这么进了门，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仅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给肖禁倒了一杯。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对坐着，借着照进屋内的月光看着彼此。肖禁不禁想起了沈云乐的伤势以及他的那番话，他的手臂和大腿上都青红斑驳，都有程度不同的淤青，看上去实在有些骇人，看到伤势的时候，肖禁一时间无法将温柔乖巧的顾野和这些伤口联想在一起。
但是，真想就摆在眼前，可他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他相信，只是不愿意承认，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禁哥，我今晚……”
“茶喝完了吗？喝完了就赶紧回家睡觉吧！”肖禁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既然不在乎真相，就没有必要说清楚。
很神奇的是，顾野才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短短几天，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面对沈云乐的态度变了，甚至连思考的方式都变了。
顾野愣了一下，眨了眨双眼，似乎明白了肖禁的意思。
“还不走？这可没有你睡的地方。”肖禁继续下着逐客令。
“禁哥——”然而，顾野忽然挽起袖子，开口道，“我胳膊好疼——”
不知是不是肖禁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顾野的双眼泛起水光。
手臂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大淤青，有的地方甚至都发紫了。肖禁站在原地不动了，让他最在意的不是手臂上的伤，而是顾野此刻的模样。
他努了努嘴，耷拉着脑袋，用含着水光的眼眸看着肖禁。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撒娇，仗着他的纵容就一刻不停地得寸进尺，伪装出一副人畜无害，永远忠心的大狗狗的模样来讨好你，乖得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当你放下戒备的时候，他就会奋起反击，用属于他的方式来宣示主权。
可他就是无法拒绝。
从那句“我在等你”到进屋喝茶，到试图坦白再到露出伤口，顾野正一步一步地发起进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顾野已经在肖禁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顾野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他拿不准肖禁现在是什么心情，也猜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刚刚的行为只是一时兴起。眼瞅着对方不说话，顾野讪讪地准备放下袖子，结果忽然就被抓住了手臂。
“嘶！”
肖禁正好抓住了他手臂上淤青的地方，瞬间引来了一阵惊呼。其实他没用什么力，就算有痛感，也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看着顾野呲牙咧嘴的模样，肖禁瞬间就被他气笑了。
“还装？再装我就真用力了。”肖禁故作凶狠地威胁着他，果然，男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变得十分乖巧。
“禁哥，你都不心疼我！沈云乐住院你还去看呢，而我，你连问都不问一句。”顾野说得理直气壮，说完，他还故意撇了撇嘴，佯装撒娇的模样。这仿佛和刚才在餐桌上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别说疼了，只字未提。
听见这句话，肖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感情这家伙还吃醋了。
家里没有冰块，肖禁只好用被冷水浸泡过的毛巾给顾野敷一下手臂，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好等着红肿自己慢慢消下去了，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回家睡觉吧，明天把毛巾还我就行了。”肖禁虽然嘴上不依不挠，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细致，他一边包毛巾一边吐槽道，“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活下去的，我都怀疑你家是不是刚买的，家徒四壁的那种。”
顾野呼吸一滞，尴尬地笑了笑，“怎……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
“管你可不可能呢！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快走吧！我要睡觉了。”肖禁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顾野什么事情都瞒着他一样，不过以他们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知道。
“禁哥，我今【晚】想跟你【睡】。”某位顾姓男子继续得寸进尺。
“顾野，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哪家户主天天往领居家跑，还死皮赖脸地要跟领居一起【睡】【觉】，大晚上搁这开玩笑呢？嗯？”
“可我就想跟你睡——”顾野坐直了身子，“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肖禁内心突然有点堵，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但这明明就是事实，他们的关系，充其量算是让对方满意的【床】【伴】。
黑暗中，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顾野幽幽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想……”
“别说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