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钧第一次见到韩昭瑶,是在大败敌军,班师回北平的那夜。
他坐在敞篷的轿车上,风抚着,他的平整的军装被吹起了几丝褶皱,齐思钧却只挺直腰板,一动不动。
几个军政要员满面笑容地围上来,硬要他晚上去庆功宴。
齐思钧本不愿去,无奈年纪轻资历浅,实在不好推辞。
去之前,有好事者满面堆笑地和他说,这些日子刚从法国回来,现已在北平名媛圈傲视群芳,一枝独秀的韩昭瑶韩小姐也应邀参加,英雄美人,挑灯看剑时红袖添香……
齐思钧没兴趣,这些女人大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故作娇羞时的动作都没什么差别,更别说那熏死人的脂粉气,他一介武夫,实在难以欣赏。
即使被安排在首位,齐思钧也只沉默不语地喝几口茶水,酒过三巡,喝开了的大员们也没了往常的威仪,幺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
齐思钧军营里待惯了的人,见着这场景也不由有些腻味。
他刚想找个由头离开,就是看见一个五十上下,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使劲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醉得十分彻底。
那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即使刻意装出了成熟的打扮,也难掩稚嫩
乍遇这种事那,她连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龙套(女孩)先……先生,您醉了,先回家吧。
酒鬼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淫笑着,不干不净地乱动,那姑娘通红着脸,想哭又不敢。
齐思钧最见不得这种借酒装疯的东西,欲抽开那官员的手,却发现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她没刻意装扮,穿着一身素净的白旗袍,头发简单地梳了个髻,娉娉婷婷的。
官员迷离着眼愣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立时涨红了脸。
龙套(官员)韩……韩小姐啊。
韩昭瑶的五官精致得有些不真实,在法国待了这么多年,似乎也没法洗去她身上那股独属于东方女子的气韵,周身散发着烟雨迷离之气。
她依然笑的灿烂,语气却强硬起来。
韩昭瑶李先生,向来以清正自居吧。
姓李的讪讪地笑着,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龙套(官员)是喝多了,先告辞。
韩昭瑶又温声安慰了还在浑身发抖的姑娘几句,才施施然起身。
韩昭瑶齐将军吧,久闻大名。
齐思钧忘了他们那天还聊了什么话题,好像一直都是北平。
韩昭瑶是南方人,对北平堪称一无所知,齐思钧就给她从紫禁城讲到胡同口,从涮羊肉讲到糖葫芦,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四合院。
他明明挺沉默一个人,那晚却好似被鬼迷了心窍,讲了半夜的天。
韩昭瑶浅酌一口香槟,嫣然一笑。
韩昭瑶北平太乱,到时候我带你去巴黎,家家都种着满阳台的花,一年到头都不会腻。
齐思钧摇摇头。
齐思钧一年到头都是花哪儿不腻了?
齐思钧“啃了那么多年洋面包还不够,就不肯试试老北京?
韩昭瑶弯了弯嘴角。
韩昭瑶没情趣。
她随即又抬起头,眼神清亮得灼目。
韩昭瑶那你带我去看北平?
后来,齐思钧当真带着她去了民间。
两人装成学生的样子,混在世间最底层的人之中,既陶醉于阳春白雪,又沉湎在下里巴人。
再后来,世道更乱,君主昏庸,奸党横行,齐思钧功高震主,被随便寻了个由头革职在家,外敌快攻进北平城了,才慌忙又让他挂帅。
齐思钧看着地图,准备去打一场必败又不可败的硬仗。
韩昭瑶突然冲了进来,齐思钧却好像早已预料,毫不吃惊地又呷了一口茶。
齐思钧晚上危险,以后别来了。
韩昭瑶满腔怒火与质问全堵在胸中,脸色青白不定,颤声道。
韩昭瑶别傻了,和我去法国。
齐思钧抬起头,他的脸色实在很差,可笑起来还是温润如玉,不减当年。
齐思钧昭瑶,我是陆军上将。
齐思钧你要我丢下北平吗?
韩昭瑶没言声,瘫在一张桌子上,许久才抬头,眼中无一丝泪光,坚强地可怕。
韩昭瑶那要我做什么?
外敌围了北平四个月,陆军上将齐思钧抵御有方,坚守时弹尽粮绝之时才从容殉国。
韩昭瑶画上最艳的妆入了敌营,敌首一下便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不惜倾国,北平得以逃过一劫。
几十年后,山河终归故土,齐将军的陵寝内,每天都被一个老太太打扫得没有一丝尘土。
那人凤眼修眉,依稀美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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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上将齐and交际花瑶
作者大大我是南方人,关于北平的描写不要在意
作者大大本来不是瑶妹是北京人吗,但是我感觉吧每次都让瑶瑶be自己都看不下去。
作者大大okk,现在番外小齐和瑶妹一人死一次是吧。
作者大大而且,小齐这件衣服真的很有军官内味是吧。
作者大大我是真的找不到彩虹的旗袍,就把隔壁念姐的搬过来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