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夫人和素心彼此安慰着,都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对方,让对方惦记。
还是喜婆有眼力见,眼见着吉时将至,她赶忙上前打断了伤感:
“小姐莫哭,嫁人是喜事呢,夫人也擦擦眼泪吧,应该欢喜小姐觅得嘉婿啊!”
喜婆一边说一边拿起梳子递给慕容夫人:“夫人, 快帮小姐上头吧,吉时要到了。”
不谈卧房内一众人忙不迭地替慕容素心打扮,却说前厅,已遣退了大部份仆从的慕容府,院子看起来也空落落的,作为一家之主的慕容秋正被靖国侯府派来的下人气得全身哆嗦:
“你说什么?薛京墨竟不亲自接亲?”
靖国侯府二管家薛福站在院子里仰着脸直视着慕容老爷:
“不好意思,亲家老爷, 我家夫人说了,您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这情况,娶令嫒进门,靖国候府已经是与皇上作对了,而且接亲之后您一家就该马上出发,不如低调地接亲, 以后慕容小姐在我们府上也更好自处。”
闻言,慕容秋更加气愤:“混帐!你们夫人和薛京墨如此作为,老候爷可知晓? ”
薛福丝毫不怕他的怒火,答道:
“慕容老爷,我家侯爷年岁已大,怎好怎好让他老人家操心这许多事?而且我们夫人可说了,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 你家已是这样了,没道理非要拖我侯府下水, 那样对令媛也没有好处不是! ”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慕容老太爷看着自己被气得来回转圈的儿子,半晌,无奈地道:
“罢了,事已至此,我们已无力再为素心安排其他退路,只能希望薛老侯爷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对素心多加照顾了。”
“可是,父亲,他薛家欺人太甚! ”慕容秋不甘心地道:“我们被流放出京,不知何时才能得返, 素心没了娘家依靠,薛享墨又如此待她 … ”
“可我们还能如何呢?已经没有时间了, 而且薛京墨是她自己选的。好在我们也算看着京墨那孩子长大的,他除了有些倔强,本性还是极好的。等他们拜了堂,京墨知道素心就是和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素云兄弟,应该就会对素心好了。”
慕容老爷一脸无奈地宽慰着慕容秋。素心花轿一出门,他们全家就要在御林军的看守下发配榕城,如今素心的婚事就如箭在弦上。
薛福看着慕容秋烦燥地揪着头发,听着老太爷无奈的叹息,不屑地哼了一声。真是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家现在什么情况,如果不是老侯爷念着早年那点恩情,现如今这慕容素心就是送上门做他们少爷的委待都不够格。
还诸多要求呢,他们家少爷昨晚都被气得离家出走了。不然他也不会奉他们夫人的令来给他慕容家也添添堵。
再是如何不舍得,不放心,婚事也断没有更改的可能了。随着唢呐声由远及近,迎亲的队伍进了慕容家的院子。
看着眼前虽然没有新郎,可也规模不小的迎亲队伍,慕容秋强行按下了心里的不满和不安,一边招呼着靖国侯的大管家薛山到前厅喝茶,一边让小厮领着媒婆到后院接亲。
这薛山原本是靖国侯身边的干将,陪着老侯爷戎马一辈子,但因没有娶亲,所以从战场上退下来就做了靖国侯府的大管家。他在侯府地位超然,除了老侯爷,谁都要敬他三分。
慕容老太爷和慕容秋看是由薛山接亲,心里的不安总算淡了一些。
其实他们自己心里早有预感,毕竟哪怕没有眼下这出儿事,他家也就是一太医院判的身家,如若不是早年间老太爷一丸家传密药救了靖国侯,平常来往也是高攀了的。
奈何素心自小心仪薛京墨做为疼爱她的长辈,他们在自家风雨飘摇的时候也只能为她做这么多了,至于日后生活得好与坏,就都只能望老天保佑了。
这厢老太爷和慕容秋与靖国侯府大管家薛山寒喧着,一边为了不破坏喜气;一边以为薛福已提前过来找借口遮掩了薛京墨逃婚的事,为了不给对方徒增烦憶,都下意识地回避了没有新郎迎亲的话题。
那边素心也在慕容夫人的不舍中,由黄鹂和吕嬷嬷的巧手打扮妥当,由喜婆背出了闺房。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来到了前厅,慕容夫人虽诧异没看到新郎,但到底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便压下不满,没有发作。
而素心由于有了前的经历,对于眼下的一切她早已心知肚明,可为了上自己家人安心离京,她便也强自忍下心底的憋屈,任由喜婆带着,拜别了父母。
及至素心坐上花桥,她忍不住掀起盖头的一角,透过红色轿帘的缝隙最后看了眼自家被禁卫军围困的门庭,暗暗在心中许诺:
祖父,爹,娘,你们放心离京。素心今生不仅不会再让自己活得窝囊,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为你们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