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北部的私人墓园里,密密疏疏的翠竹掩映着两座坟墓,微风吹动着竹叶,掠起冷冷的秋意,日薄西山,墓园内已是一片寂寞孤绝的气息了。
一座坟墓前并行着着两个人,紫色貂裘笼身的平阳公主与暗蓝色锦袍的卫青,他们静静地立了好一会儿了。
“公主,我们回去吧?”卫青轻声说道,“来了好一会了。”
平阳公主望着面前的那座坟墓,这是紫玉的新墓,她一直想来看看的,今日正好卫青有闲,便相约一起来了。
坟墓是新起的,尚未生出繁芜的杂草,方位正与另一侧的卫氏长兄的坟墓相对,她凝望着,这静如死寂的墓园透着阴凉的气味。
平阳公主透出长长的一口气,说道:“这偌大的墓园里只有他们二人的坟墓,虽然冷清凄凉,却也冥冥中自有安排,只不知他二人在地下是否会见面。”
卫青默然,凝望着兄长有些陈旧的摹碑,算来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兄长正值盛年却匆匆去世,他心里涌起一种凄惶的情绪,平阳公主转过脸,轻声说道:“怎么了?”
“我在想兄长的事,”卫青淡淡地笑,说道,“回去吧,起风了,万一受凉可不好了。”
平阳公主点头笑笑,转身行了几步,再看一眼紫玉的墓,说道:“这坟墓起得简陋了,以后派人再来修修吧,怎么说她都是大将军夫人。”
卫青怔了下:“公主,其实……”
他的话还未出口,她已摇了下手,说道:“紫玉已告诉我了,你不必再说了,逝者为大,过往种种就不再追究了吧?”
卫青望着她,说道:“公主真的不介意了吗?”
平阳公主抬起头望着他,他也正认真地凝视着她,她笑了笑,又继续地往前行着,说道:“介意不介意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当紫玉告诉我的时候,我对她已没有恼恨了,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紫玉虽死却能葬在此地,与兄长比邻而居,她不会有遗憾的,”卫青说道。
平阳公主忽然地想到紫玉临终前说的那一番话,回头望望着这一排不对立的坟墓,微微地叹了一叹,说道:“你若待她稍好些,她或也能快乐些的,不至于年纪轻轻便去了……”
卫青沉默地看她,过了会说道:“我是否待她好并不重要,她心里压着事,怎会快乐?”
平阳公主听到这里蓦地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卫青的目光闪过一丝忧郁,他低声地说道:“兄长的死并非意外,我早就知道了。”
她大吃了惊,眼眸不错地看着他,卫青的目光却不再与她交接,他说道:“她生病时常昏昏沉沉,便流露出了一句两句,我拼拼凑凑就知道了。”
平阳公主异常压抑,她默然地问道:“紫玉她知道泄露了真情吗?”
卫青摇头,平阳公主又说道:“她害了你兄长,难道你不恨她?”
卫青淡淡地说道:“恨她有何用?难道能使兄长复活?若让母亲与姐姐们知道,又如何承受?况如公主所说,她亦是可怜之人,终是兄长先行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