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大战归来后,他首要面临的问题,便是如何处置阵前未到的前将军李广,与右将军赵食其。
这个问题困扰着卫青,并非处理不下,而是对着李广他难以下手,若按军法处置,贻误军机足可将他二人判罪,即不被处死,也贬为平民。
李广年过六旬,须发苍白,他一生的戎马生涯将就此结束。
卫青心存歉疚,调李广往东部迂回策应是他的意思,如今他迷路而耽误与大军会合的时机,他亦有推托不去的责任。
卫青在府里来回走了几趟,眉头锁得紧。平阳公主几次看见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有心上去劝慰几句,又担心不明事情始末反将事说得不对,使他更加忧郁。
几年夫妻相处下来,平阳公主已知卫青与曹时有极大的不同,二人皆性情温和,但卫青的温和是不发的隐忍与坚毅,也难怪,若他只若温水一般,又如何在战场上与人拼杀斗智?
若是他心绪不佳,最好是让他独自坐在书房凉一凉,想得通透。
平阳公主站在前院的树影下,随手理着盆栽,蓝珏让她调去服侍卫老夫人了,卫氏的身体近几年里一直不好,太医令的意思是捱不过年末了。
平阳公主正打算推门进去说几句话宽慰下他,书房的门被推开,卫青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他沈静如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看见她站在树下便信步走了过来,说道:“怎么独个儿站在这里?”
“我……在赏花,”平阳公主指盆栽,事实上那只是一盆淡雅的菊花,花枝细小,只盛开一点花苞。
卫青看着妻子,不言声地笑笑,说道:“我出去一趟,”说罢便快步地出了门去。
虽然他没有说要去哪里,但平阳公主约略能够猜到,此时没有上朝,也没有皇帝或皇后召他入宫,卫青根本不会游玩或者消遣,连酒也喝得少了。
脚步匆匆地走上来,蓝珏急急地说道:“公主,老夫人的身体有些不好,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平阳公主心里一惊,看着蓝珏的面色,一种不太好的预料自心中倏地掠过,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你拿这些酒食与干粮到李将军府去,”卫青端坐军营大帐,吩咐道,“顺便问问他此次迷路的缘由。”他将手中翻的文书翻拢,起身在帐内走了几步。
长史将文书拿起,想了想便问道:“是否要李将军写一份自罪诏?”
卫青沉默了会,说道:“先不必,你只向李将军随便询问下,或此事另有端倪也不一定。”
长史怔一下,李广出征迷路已非初次,此次若因未使用向导而导致部队失去方向也不奇怪,但此话他只敢想一想罢了,应诺而出。
长史领了卫青的命令赶至李广的将军府,李广与那右将军赵食其都在府内,便上去说了大将军的意思,并将文书递上去给李广看,只说道:“李将军,大将军的意思是要你说明此次出征未能准时与大军会合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