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
就在陆绎、今夏等人在思索官银会在哪儿之时,易昕才回来。
“昕儿,你回来啦,快来一起想想,思考下。”今夏见易昕回来忙招手唤她过来。
听见今夏的话易昕小脸一皱,怎么又要思考,这些天事怎么接二连三的?唉,我就是个劳碌命啊!
虽然抱怨着,但易昕还是依言走到了今夏的身侧,向陆绎抱拳行礼。
“大人。”
“嗯。”陆绎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声音十分平淡。
……总有种自己好像惹他生气了的赶脚,莫不是这些天?
“大人,卑职有一事禀告。”为弥补一下陆绎心中自己那感觉已经岌岌可危的下属形象,易昕决定将翟兰叶的事先说出来。
陆绎抬眼看向易昕,示意她讲。
咳咳,“禀大人,经卑职探查后发现,翟兰叶没死,她的墓,呃,坟,额,土坑……反,反正空了。”
闻言,陆绎本就微拢的眉这下深深地皱了起来,眉宇间带着冷意,但眼中划过了然。
倒是一旁的今夏和杨岳惊呼出声,“怎么可能!?我明明探过她的气息啊,没了啊。”今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惊吓……向陆绎抱拳低声道,“大人,卑职一时疏忽,让翟兰叶趁机……还请大人责罚。”
岑福向陆绎告罪,“大人,属下失职。”
易昕没曾想这几人会那么上赶着认错认罚,赶紧多说了几句,“大人,其实也不怪今夏和岑校尉他们吧,这谁也没想到翟兰叶会服毒自尽不是,那药能让服用者如同死去一般,今夏年纪尚小,这没碰到过自然就没办法分辨出,岑校尉带人将这已经如死人一般的翟兰叶埋葬,都已经认定死了,那自然不会觉得她还能起死回生,自己扒开泥土,手从土里冒出来……”
怎么越说越恐怖呢???
“咳咳,总之,虽然如今翟兰叶逃走了,但其目的跟咱们是一样,都是那批官银,她将官银藏了起来,自然不能将那官银放那儿一辈子。”感觉说了句废话肿么办。
陆绎点头,朝告罪的三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起身,说了一句:“无事,翟兰叶的死本就蹊跷。”
在安静了几秒后,今夏像是想起了什么,向易昕开口询问:“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怎么察觉出翟兰叶有可能假死脱身的?发现了什么?与官银所在之地可有关联?”问题一个接一个。
“停停停!”易昕赶紧制止今夏连珠炮弹似的问题,“一个一个来。”
“首先,昨晚,小阁老登场之时不是与翟兰叶动手了嘛,他们俩掌对掌时严大人给了翟兰叶一个小瓷瓶,与后来翟兰叶拿出“毒药”服下的应该是同一个。”
“有么?”今夏回忆了下,“不是,那会儿你不是在跟我说小阁老长得好看,打架好帅,扇子使得贼好吗?我都被你这话给引过去了,有看到这个细节你也不讲!”
今夏这话一落,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当背景板的杨岳蓦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抱臂摩擦着,内心念叨着这雨下得真大,风吹进来还挺冷的。
而站在陆绎身后一步之遥的岑福默默退后了一步。
易昕讪笑一声,“哎呀,这,这不是忘了嘛,啊哈哈。”看是看到了,但事儿一多,想得一多,这茬就忘了。
今夏无奈,“行吧,下次你看见了什么都要记得说出来,入夜你眼神好使。”
易昕点头,继续回答问题,“其次,”毛海峰这事……
“没有其次了,我也就知道翟兰叶没死,其他啥也不知道了,官银所在地还得指望大人和你们了。”信任的目光传递给陆绎、今夏、杨岳还有陆绎身后的岑福,而后两爪捂脸,一幅惭愧的样子。
今夏:……
杨岳:……
岑福:……
陆绎:“好了,岑福,拿地图来。“
“是。”
在陆绎陆大人的有意提醒下,四人来到了一夜林,分别是陆绎、岑福、今夏和易昕,至于为什么没有杨岳呢,那是因为被易昕赶回去照顾杨程万了。
陆绎想分配下同时进行,易昕趁机开口,“大人,这林子这么大,我们分头进行吧,您和今夏一起,卑职和岑校尉一起?”
“为什么?”陆绎看着易昕,随口一问,仿佛并不在意。
“呃,是这样的,大人您看,我们四人,两男两女。若是按默契组队,那自然是大人和岑校尉一起,今夏和卑职一起,但是,这样危险就大大增加了。
一夜林大家都是第一次来,都不熟悉,再加上这里很有可能是修河款所藏之地,翟兰叶又没死失踪了,若是一个不巧,今夏和我两个女子撞上了翟兰叶,这翟兰叶大人您也知道,长得好看,但心狠手辣,银针作武器使得贼溜,至少今夏是打不过她的,那这样,我们两个女子不就危险了嘛。”
缓了一下,易昕继续,“最重要的是,翟兰叶是不是严大人的人大人心中自有论断,我们既然能寻到这里来,那严大人自然也能,若是碰到了……先是翟兰叶,后是严世蕃,大人,您觉得我们两个弱女子能逃脱吗?”
今夏原本是想反驳易昕的,谁让她说自己打不过翟兰叶的,这没打过怎么知道,但听到最后,觉得——昕儿说得没错,大大的正确!一个翟兰叶就有够呛了,再来一个小阁老?
噫——小命不保!
“对啊对啊,袁捕快说得一点都没错!”今夏正色赞同,连对昕儿的称呼都严肃了起来,仰头满脸认真地对陆绎说,“大人,就按着昕儿说得组队吧。”眼睛睁得老大了,眸光闪闪,满是央求,
和,卑微。
易昕见识过今夏的变脸速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今夏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拜托的对象竟是陆绎,就觉得……好不爽啊啊啊!
易昕鼓着嘴,怨念地盯着陆绎这个未来会抢了自家小可爱的臭小子。
陆绎一开始听到易昕这个提议,下意识反应就是不爽,不要。
自己就能护着她,凭什么要岑福,他还不如我呢,就如同昕儿说的,长得比岑福好看,武功比岑福高,官也比岑福大,钱财也比岑福多,要他干什么!他为什么跟来!是派给他的事务不多是吗!还有袁今夏这个拖后腿的!
陆绎本身也知道此次可能会有危险,自是不会安排两个女孩子一起,更何况其中一个是自家的。
……袁今夏,你那是什么表情,眼睛瞪这么大是想吓死谁?
陆绎看向易昕,便见她气呼呼地鼓着嘴,眼神哀怨地看着自个儿,那小模样甚是可爱。——哀怨?陆绎紧紧盯着易昕的眼睛,从中瞧出了些许醋意。
吃醋了?!陆绎心一动,渐渐生出挠人的欣喜,昕儿她,对我是不是也……
想到这儿,陆绎思索片刻,便自觉找到了昕儿想安排自己和袁今夏一起的原因,定是昕儿她也察觉出了自己的心意,觉得不好意思与我独处!但又不高兴自己答应了。
这小笨蛋!
陆绎心中一喜,冷硬的眉眼顿时柔和了不少,转眼一看,瞧着袁今夏这副样子都顺眼了不少,轻咳一声,准备开口。
一直盯着陆绎的易昕看着他明显的愉悦神情,就知道这事儿大概率应该成了。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刚刚还一幅冷冰冰的像是要冻死人的模样,现在满面春风,眉眼含笑的样子,说实话,就是突然的有点吓人。
虽然认了陆绎这个哥哥,他也一直是好脸色地待她,但耐不住先前陆阎王的那个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再加上易昕想起了不少剧情,自然知道陆绎这人是好的,但吓起人来是真的会吓死人的,至少易昕她怕,怕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所以虽然吃醋今夏对陆绎的态度,但也知道这是他们俩的缘分,自己也是欣然见到今夏找到对的人,自然而然当起了助攻。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易昕她发现自己与陆绎之间是不是太过亲密了点,虽然这兄妹相处应该没什么,但是,抵不过这个哥哥长得太好看了,人品也好,她真怕自己哪天就不想当妹妹了。
那到时候,出现姐妹相争的局面……这人典型的蓝颜祸水啊!
“大人同意了?那卑职和岑校尉就去西边。”易昕再次抢了陆绎的话筒,拉着岑福的手腕毫不犹豫转身朝西面走去。
转身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得逞的意味满满。
在内心暗自比耶,助攻的一本正经,不愧是我!
今夏可怜兮兮地央求陆绎,话音刚落,下一秒,内心一咯噔,完了,昕儿会不会误会啊?昕儿,你要相信小爷我啊,小爷不会那么眼瞎看上那陆阎王的,额,不会那么不长眼的,额……
她赶紧看向易昕,观察仔细的她果然发现易昕眼中那不加隐藏的不爽与醋意,心中无奈,再次感慨自家小白菜竟然看上了……唉——惨啊!
等等!猛地抬头看着易昕,随着她的视线,昕儿看的是陆绎?!
今夏自己虽然不懂情爱,但作为女子,若是看见自己心上人将与除自己之外的女子单独相处,自己那时定然也是不爽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心上人,那不满与气愤定会发泄在那女子身上,谁叫她勾引了自己的心上人!没错,袁今夏就是这样一个护短的人,在她喜欢那人时,除开道德仁义那方面的,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心上人绝对没错,但若是不喜欢了,咳咳,咱最好不要知道这个结果。
今夏和易昕两人青梅青梅一起长大,更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三观是相互影响的,今夏是这样看的,那易昕不说完全相同,也是极相似的。
今夏眼看着自家昕儿那不满是对着陆绎的,并非对着自己,灵光一闪,查案时脑子都没此刻这么灵活过,再瞅着陆绎也察觉出了昕儿的醋意,下抿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眼里惊喜乍现,见这样子,再迟钝的人也发觉不同了。
……好吧,除昕儿以外的人也发觉出不同了。
唉,本以为唯独自己孤寡一人已经是够惨了的,不曾想,神反转,昕儿还没有完全开窍,更不曾想,还有比这更惨的,唉——
但是,对不起,我想笑!!!
想想以后陆阎王吃瘪的场景……不愧是我家昕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肚子好痛!
今夏用尽毕生演技才没有笑出声,低着头,勉勉强强压下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双手握拳不住地颤抖,这在旁人看来,就是女子落泪,一幅惹人怜惜的模样。
一直在旁不作声兢兢业业当背景板的岑福是万分不想牵扯进关乎自家大人的情感问题的,但袁捕快那么一提,不用想,大人定是在心中腹诽自己会什么要跟来,是事情不多吗?看来此次回去,又要业务繁忙了,说不定还要同大人“切磋”一下武艺……
嗐,不说了,要落泪了。
岑福麻木地接受了现实,如同一块人形木头,就愣愣站在那儿,仿佛周遭一切都是虚幻,慢慢放空思维,想着今晚回去吃啥,有点饿了。
就在岑福思考后天吃啥时,他动了!不对,他被人拉走了!
在思绪回笼,眼神聚焦时,看清前面那拉着自己手腕的人是谁,身子猛得一颤,后背的凉意提醒着他,危险将至。
强颜欢笑jpg.
岑福想抽出手,但想想,抽出手还是会被大人给盯上的,那样的话——索性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了!
大人只会干吃醋,只会暗地里在意关心,好不容易能明面上大胆关心了,还是因为认心上人做妹妹了,这骚操作恐怕也只有大人他能干得出来了!看看现在,吃醋了,能怪谁?!
岑福是真心期望自家大人能早日抱得美人归,但现在,他觉得,晚一点也没关系,真的。
陆绎很快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扯开易昕握着岑福的那只手,一拉,一用力,人就撞进了陆绎怀里。
拥着怀中那柔软带着幽香的躯体,陆绎方才觉得心中火气消散了点。
“怎么,都得听你的话了?”话语里带着不虞和淡淡的冷意。
易昕懵逼地被拉近陆绎怀里,还没缓过神就听见陆绎的这句话,因那格外靠近的距离,声音还是易昕喜欢的那类,耳垂染上了红意,但回神后听懂这句话,什么羞意全都被她忘得爪洼国去了,脸霎时就白了。
她,擅作决定,以下犯上了。她,忘了眼前之人,是陆绎。
看,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自作主张,话太多了。
易昕掌心发凉,陆绎见易昕脸色不对,握住她的手,蹙眉,刚想说话,易昕一用力就离开了他的双臂,用巧劲挣脱了他的手,后退一步,又一步,抱拳弯腰,向陆绎请罪。
“大人,卑职擅作主张,以下犯上,还请大人责罚!卑职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易昕神色紧张,带着严肃,带着隐隐的害怕。
这一次,确实是鲁莽了。
“我……”陆绎有些怔然,看着眼前向他认错请罚的易昕,说实话,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拉着岑福走,一想到在这树林里,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还是孤男寡女,他就抓狂,他想揍人,脑子一热,所以话说得可能有点……
他知道自己嘴笨,不会哄人,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嘴微张,但一言未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气氛诡异到一种境界,今夏察觉不对,抬起头就瞧见了这番,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寂静。
侧头疑惑地看向岑福,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吗?
回应她的是岑福带有迷茫的眼神,那意思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看懂了岑福的眼神,今夏嘴角抽搐了下,无奈扶额。
最先打破这份平静的是陆绎,“下不为例。”静默了良久他才挤出这几个字。
“多谢大人宽恕!”易昕直起身,垂头走到今夏身侧站定,安静的仿佛不像是平时的她。
“我和她一起去东面,岑福和你一起去西面,就这样。”陆绎脚步微动,一把抓住易昕的手腕死死不放手,拉住转身就走。
徒留剩下的二人就那么看着气氛怪异的两人离他俩而去,今夏和岑福对视一眼,默契地耸了耸肩,开始往林中前行探查。
岑福后知后觉,默默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安抚了下,真好,我还活着。
……………………
最先受不了这怪异气氛的的是始作俑者本人——易昕拨了拨碎发,偷偷瞧着身侧专注看着前方、警惕四周的某人,唉,气氛也太尴尬了吧。
易昕这人吧,虽然看着心思敏感,但其实心很大,前世孤身一人,若是对发生的所有的不好的事斤斤计较,事事执着在意,怕是早养成了那种偏执阴郁的性格了。
令自己不舒服的事,易昕忘性很大,胆儿也挺大,这对陆绎的害怕虽说来的快,但去得也快。
倒是另一个当事人——陆绎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悄悄注意着身旁的女子,心里一直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
“我……”
“我……”
……气氛更加尴尬,静谧的树林更是添了几分诡异。
“大人,你想说什么?”易昕本着是自己先不对的,让陆绎先说。
“我没生气……”,陆绎轻咳一声,顿了顿。
“只是,昕儿是觉得我比不上岑福?我不能保护你?”陆绎越想越不爽,一步一步渐渐靠近易昕。
本就靠近的两人在陆绎的步步紧逼下,易昕不知不觉后退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树咚?
易昕有些愣,四目相对,两人的气息缓缓交融,她仿佛能听见两人共同的心跳声,倒是陆绎虽面色不改,但红红的耳朵暴露了其内心的波澜。
“嗯?”陆绎低哑一声,清冷的嗓音里揉着温柔与情意,以及淡淡的撩意。
“嘭”易昕白皙的脸颊迅速熏上绯红,耳朵红得滴血,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脑子——
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陆绎他竟然持脸行凶!外加声音开挂!
陆绎低头含笑看着自家昕儿害羞的模样,觉得甚是可口,心中痒痒的,想咬一口,但念着她年纪还小,更何况刚知道她的小心思,若是进度太快,这小猫儿怕是会羞得不理他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慢慢来。
将易昕摁进怀中,力道不大但不会让她挣脱开,陆绎的下巴轻轻搭在易昕的小脑袋上,低声道,“你呀,和我之间无需在意那些礼数,也许哪一天你踩在我头上我都不会生气,所以,以下犯上什么的,其实没关系的,” 其实我挺想让你以下犯上的。
“不要怕我……不然我会害怕。”声音微微颤抖,听着有些可怜。
慢慢复原了自己的脑子的易昕,听到了陆绎的这些话,内心狠狠一动,有些酸酸的又有些甜甜的,反正奇奇怪怪的,还没细想,由这些话产生的最初想法充斥了整个心绪。
??!!!
当陆绎的妹妹这么爽的吗?竟然那么宽容!
又想起陆绎的家庭,唉,这孩子太可怜了,易昕觉着能让他心生害怕的妹妹世上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了,以后缺爱的时候尽管来找你妹我!
这么想着,易昕也不觉得被陆绎抱着有哪哪儿奇怪了,还很仗义地抬手轻搭在陆绎的后背上。
感受到昕儿的回抱,陆绎狡黠一笑,眼中涌起浓烈的欣喜,怀抱着易昕的手臂更加用力,似要把她揉进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