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把最后一块拼图按进凹槽时，窗外的梧桐叶刚好落了第三片。这幅五百片的海底世界拼图她拼了整整两周，此刻画布上的蓝鲸正从珊瑚丛中游过，磷光在深蓝色海水中划出银河般的轨迹——和水王子送她的那本《深海图鉴》扉页图案一模一样。
书桌上的水晶球突然泛起涟漪，淡蓝色的水流在球体里凝成信纸的形状。王默凑近去看，水流勾勒出的字迹正缓缓成形：「人类的女孩，龙湖的荧光水母开始洄游了。」
她指尖刚触碰到水晶球表面，冰凉的触感就顺着指腹蔓延开来。上周水王子说过，当仙境的水流温度降到特定数值，这些半透明的生物会拖着发光的触须穿越两界洋流，有时甚至能把深海的星光带到人类世界的夜空。
“可是今晚预报有雨。”王默对着水晶球小声嘟囔，笔尖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哭脸小人，旁边标注着「第12次错过水母观测」。上次约好去清溪峡看荧光藻，结果被突然而至的数学测验绊住；上上次准备去海边等潮汐，却赶上妈妈加班需要她帮忙看店。
水晶球里的水流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惊得书桌上的玻璃瓶里的海星标本都翻了个身。王默正疑惑时，窗台上的绿萝突然沙沙作响，叶片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藤蔓滚落，在窗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哗啦——」
半透明的水幕突然从溪流中升起，在房间中央展开成椭圆形的传送门。水王子的身影在水光中渐渐清晰，银蓝色的发丝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像是刚从深海中走出。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处别着枚水滴形状的银饰，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柔和的光。
“人类的世界下雨，不影响在水下看水母。”他向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细碎的水纹，“龙湖的暗流能隔绝雨水。”
王默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在裙摆上蹭了蹭才敢搭上去。冰凉的触感刚传到掌心，周围的景象就开始旋转——书桌上的台灯变成摇曳的海草，墙壁上的海报化作游动的鱼群，当她再次站稳时，脚下已经踩着柔软的白色细沙。
头顶是泛着淡紫色的水面，无数半透明的水母正缓缓飘过，触须上的荧光在水中晕开，像打翻了的星星罐。王默忍不住伸手去碰最近的一只，指尖刚触到它伞状的身体，那水母就突然散成无数光点，在她掌心凝成颗会发光的水珠。
“这是『记忆水母』，”水王子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能把触碰者的心愿映在光里。”
王默低头看向掌心的水珠，里面竟浮现出自己趴在书桌上画画的样子——画面里的她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发愁，画纸上是个模糊的蓝色身影，旁边堆满了揉皱的废纸。她突然想起上周熬夜画他的肖像，总是画不好他眼眸里的光，最后赌气把画具全扔到了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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