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他张了张口，一抹红紫色的鲜血从他的嘴角划下，纯白的锦服早已破碎不堪，在左臂处更是戛然而止，只剩下白丝碎屑在虚空中飘零。
暗红色的眼睛凝视着面前仙风道骨之人，有不安，忐忑，更多的是深入眼底的绝望。
“不必多言，上路吧。”
白袍下的手决然一握，一根金色纤丝编成的绳子骤然出现在空中，亮金色的光瞬间向他袭去。
他的瞳孔一缩，勉力地想要挪动染血的步伐，闪身躲过，但那灵巧的金线根本不给他机会，几乎是霎那间紧紧锁住了他，纯正的仙气刺透他的身躯，将依附与血骨间的魔气缕缕撕下。
他的身子剧烈颤抖着，被痛苦刺激到失声的嘴张张合合。
师尊……
金色的丝线终是将他的嘴也一并封上，在那人的意念下，灿金的亮光蒙蔽了他的双眼，锢着他撞下昏黑的悬崖。
直到被黑暗完全侵蚀的那刻，那个人都没有正视他一眼。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重现，凌未寒猛地从梦中惊醒，用手撑着脑门，久久未回过神。
“怎么了？”
耳边传来的音调并没有因为是问句而有所起伏，同样的沉静冰冷，恍惚间，凌未寒梦中的身影与眼前重叠。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扣住了说话人的咽喉。
“你……放开！”
略显急促地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他的师尊没有用过这种语调。
此时的月光也恰好绕过乌云，洒在二人的脸上，将江墨的面容照得清晰。
是和师尊同样白的有些发亮的肤色，但他的眉色比师尊浅一些，弯弯的，显得很柔和；眼瞳是深黑色的，纯粹的黑，给人透亮的感觉，不像师尊的瞳色，很淡，让人摸不清情绪；唇瓣也要更加红艳一些，显得更有生气。
不是师尊啊。
凌未寒这时也已完全清醒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移开的，望着江墨正摸着自己被掐的有些青色的脖子喘息，他注视了一会，说道：
“抱歉。”
江墨瞥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老实说，江墨今晚其实一直没睡着。
开玩笑，一个重生了的主角在旁边他怎么可能安心睡觉，满脑子都是想着怎样怎样才能把已经开始偏离的剧情扳回正轨。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凌未寒被惊醒的声音，下意识问了一句。
从之后凌未寒的反应，江墨大概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如果是其他剧情外的事，他都有立场可以说他几句，但唯独这种事不行。
江墨很清楚实际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飘过了来时路上的片段，凌未寒与嫣然并肩而行、笑语盈盈的样子。
其实对于重生后的他来说，这终将化作泡影的一切反倒是种折磨吧。
“如果做了什么噩梦，或许去吹吹风会好一些，别想太多，梦到的事，应该不会发生的。”
江墨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情绪说出这句话的，他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堵，说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凌未寒注视着他，两人只隔着一张床，他却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一般，用一种略显惊讶的眼神盯着，而后忽得转过头，沉默了片刻，问道：
“江师弟，你相信就算魔族，也会有好人吗？”
江墨望着凌未寒的背影，脑中则是一幕幕白体黑色的文字，他好似看见每个字都化为了一把利刃枪戟，向眼前的人刺去。
他轻咬了下唇瓣，认真答道：
“我相信。”
凌未寒更沉默了，他的头垂着，月色照不到他的面容，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就在江墨以为他不会继续这个话题时，他开口了：
“是吗？你真的是你呢。”
一句意义莫名的话，凌未寒小声说着，而后站起身，一边套上外袍，一边又继续在说些什么，好似在和江墨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真可惜啊，那已经是过去了。”
说完，朝着外面走去，
“去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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