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顾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屋外的雨应该是停了，顾清没听见雨滴落在窗檐上的声音。

她就这么干躺了半天，才默默坐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顶多五六岁，他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清。

“你是谁？”顾清疑惑道。

“我是李冰 。”小男孩从凳子上跳下来，个子倒是不小，还不怎么客气的坐在了床沿上：“你发烧烧傻了吗？”

“你才烧傻了！”顾清反驳他。

可惜她这副有点病怏怏的样子根本没什么威慑力，小李冰马上就联想起隔壁狗蛋家的那只凶兔子。

那只凶兔子上次还差点把他的手给咬了。

顾清权当没听见，她打量着四周，看了看墙上颇有年代感的挂历和桌子上白底红花的搪瓷杯，随意道：“你妈是谁？”

顾清久久得不到回答，她扭头去看李冰，却发现后者正伸着短胳膊要来摸她的脑门。

顾清被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只软软的、带着点奶糖味儿的小手就摸上来了。

“看来是真的烧坏了。”李冰严肃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发烧”，他只是有模有样的学着他妈柳碧云的动作。

“这里是哪里？”顾清又问。

“这里是我家。”小李冰看起来有些骄傲，“你现在睡的床是我的。”

“哦。”顾清摸摸自己的脑门，应该是退烧了，脑袋没有那么昏昏沉沉了。

顾清的手往下滑，她又摸摸自己的肚子，直言道：“我饿了。”

小李冰也跟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他好像也有点饿。

自打柳碧云早上出去后，他就没见过他爸，也没吃到午饭。

顾清从床上爬下来，她穿上那双看起来很新的布鞋，再次环顾四周：“你们家有鸡蛋吗？”

“没有。”

“馒头呢？”

“没有。”

……

“那你们家有什么吃的吗？”顾清最后发问。

“有…”小李冰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块糖：“这是我妈今天早上给我的。”

顾清看了看那仅有的一小块糖，叹了口气。

“那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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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碧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满院子都找不到小李冰和小顾清，也找不到李冰那个不靠谱的爹。

“肯定是又跑哪儿去喝酒了！”柳碧云出了院门就正好碰上了醉醺醺的李庆山。

“我让你看着两个孩子，你人跑哪儿去了？”柳碧云发问。

“我？我在，在村头碰见了老刘…他说他买了瓶好烧酒，我俩就去…”李庆山大着舌头说话。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柳碧云快被气死了，她撞开李庆山，朝顾家跑去。

刚进院门，她就闻见了一股柴火味儿。

是张皖和顾大辉两个人回来了？

她往厨房一看，正好看见了站在板凳上往大锅里艰难倒油的顾清。

“天老爷，你俩这是做什么啊！！！”

她进了厨房才看见在蹲在地上剥葱的李冰。

两个小孩脸上都是灰，看起来就像是从煤山里刚爬出来的。

“妈，我好饿！” “阿姨，我好饿！”

两个小孩同时开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柳碧云。

柳碧云哪里招架的住，她急忙把两个小孩切好的菜扔进锅里。

———

吃完饭，顾清趁柳碧云洗碗的时候找机会发问：“阿姨，我爸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应该明天就能到家。”柳碧云擦干手上的水，摸了摸顾清的小脑袋：“怎么了？想爸爸妈妈了？”

顾清只能“嘿嘿”一笑，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没有接话。

小李冰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清。

等三个人回到李家的时候，顾清已经在柳碧云背上睡着了。

小李冰趁着柳碧云给他擦脸的功夫，抬头问道：“妈，顾清是不是烧傻了？”

“瞎说什么呢。”柳碧云弹了一下他的脑瓜。

“那，”小李冰捂着自己的脑门，总觉得怪怪的：“她之前喜欢抢我的糖，不给就哭，还总是欺负我。”

“可是今天她没有，她还要给我做饭。”虽然说也没成功。

“可能是长大了吧。”柳碧云听李冰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今天小姑娘都没闹腾，也没哭着吵着要爸妈。

李冰五岁的脑袋很明显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这就是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