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
下西风黄叶纷飞,染寒烟衰草萋迷。
天一日日凉下来,雍国遣了使者来,邀请众小国国君前往济汄赴宴。
赵惟清也自不例外。
周奈送他至边陲十里亭。
还是清晨,太阳爬上桑泽山山巅,消融着晨雾秋霜,两人身上都洒满了柔柔的阳光。
深秋时节,山风寒凉。蒹葭上的绒絮也渐渐飘散,徒留萧瑟的芙草随风摇曳。
“此番去,好好吃他一顿。”周奈给他围上披风,笑。
“自然,我最近馋肉馋得要死。”
“我知你厌恶雍国,可雍国到底国力雄厚,万不可以卵击石。只伏低做小,哄得雍文公开心,多捞点金银回来才好。”
“我自有分寸。”
“嗯,一路平安。”
秋天红彤彤的太阳爬上了山塬,通往雍国的路边是葱茏的原野,空气清新,带一丝丝凉意。周奈站在十里亭,目送赵惟清的车消失在天地相接处。
周奈没有白担心,赵惟清不是一个沉稳的人,因着这一辈子的顺风顺水,他似乎过于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了。
吴山儒抿抿嘴,看着案前黑着脸的周奈。
“主子,君上他,还是年轻,小孩子嘛,总轻狂些。”
“年轻年轻!”周奈狠狠地拍向书案,“年轻就该听人劝!我都告诉他了不要和雍国撕破脸!要和雍国撕破脸!你看他干了啥!他在人雍国的地上,号召所有小国赶走雍国的商人!不要还雍国的借给他们的钱!我要是雍文公我就杀了他,尤以效畏。当时他怎么回我的?他自有分寸?他分寸到哪去了!”
“主子,我认为君上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年轻气盛,忍不了,不愿妥协。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如果不拿出掀开屋顶的气势就注定打不开窗。君上,他想要公平。”
周奈噎住了,呆了很久:“山儒啊,这儿不是离鸩,不是所有国家都配拥有尊严的。这些天,我睡不着,我开始想,这条路,是正确的吗?也许,我们该屈服?我曾经问他,要不要臣服于离鸩,离鸩和奉伯,都是以人民为尊的国家,但他拒绝了。他不愿意依附于任何一个国家。当时,我是认同的,可现在,我开始怀疑了……”
周奈还是去接赵惟清了。
送时,满山秋色;来时,漫天冰雪。
十里亭,两人久久地沉默着。周奈可悲地感觉,他们隔了很远——近在咫尺,远在山岗。
终于,他还是发话了:“以后,稳重一点,稳重一点总没错的。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奉伯,太弱了。弱到不足以支撑你想要的尊严。”
赵惟清张了嘴,却说不出话。终于,嘶哑的回:“奈兄,没一个国家,能放弃尊严。”
少年词赋皆可听,秀美白面风清冷。身上未曾染名利,口中犹未知膻腥。
而今贪痴疏狂 ,暗自滋长 ,变了当年模样。
山风呼啸,吹动他们的发丝与长袍。
“奈兄,你叫我弹琴吧。”
深深看他一眼,周奈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