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过去,吾凡没有回来,她只是听着春林念着他寄回来的信,得知他还活着,他攻下了哪座城,立了哪些军功。
她看着铜镜中日渐爬上眼角的细纹,感叹着岁月无痕。
总督大人已经年过三十,总是希望能与阿樱有一儿半女,只是夫人性格冷淡,加上身体不好,曾经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夫人本有腰上,膝盖常年坐在外面受寒,也不好,体质弱,不适合有身孕,如果想要生孩子,恐怕是要把命搭进去。
和阿樱的命比起来,总督大人只想阿樱能好好的,只要能看到她,他就别无所求,哪怕是他的眼线每每将吾凡写给阿樱的信截下给他看,他都只是暗自伤神,从来不去追究,毕竟阿樱已经是她的妻子,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他就拼了命的对阿樱好,希望她这颗心,能有他一席之地。
世事无常,总督大人因为勾结贪官,被内务府彻查,出了事,阿樱是连带家属,本是要被送去江南当瘦马,只是她年纪已不再是十几岁,就送到官窑中弹琴。
吾凡在西北听到总督府出事后,不顾军令的往回赶,后来找到已经嫁给街市木匠为人妇的春林才知道,阿樱被送到了官窑。
阿樱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吾凡的时候
还是遇到了他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冬夜,他身披红缨,拿着长枪,踹开了官窑的门,在人群中开了一条道,他站在人群中央,看着台上戴面纱的女子抚琴,这琴声,好似回到了当年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走进中庭,听见琴声,看着她走进门。
阿樱抬头看见吾凡一身戎装,威武飒飒,眼泪模糊了眼眶,吾凡走上台去,拉着阿樱杀出一条路,带这阿樱上了马,一路往北逃。
后面追兵不断,那夜雪下的极大,他们被困在了山里,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进去,吾凡抚摸着阿樱脸上的疤痕,心痛的咬着嘴唇,对她说,如果四年前我没有离开你,出事时我一定带你逃回北方,不让你受这么多苦。
阿樱靠在吾凡的肩膀上,淡淡的对他说,如果一会儿我们被追兵抓住,我想死在这儿也好,白茫茫一片,和你一起,如是甚好。
不好,阿樱,我不想刚见到你就失去你,我们还有以后,我想以后都跟你在一起,我们不能死。
她的牙颤颤,发出一个嗯。然后又想了想,问吾凡,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我怕,我等下就听不到了。
他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喜欢你,七年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话音未落,阿樱抱住了吾凡。
我好想,好想每天都能这样抱着你,只要你愿意,不嫌弃我,走哪里都带着我。阿樱气息越来越薄弱,这时吾凡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看着阿樱,阿樱点点头,转过身来,才发现一支箭扎在她身腰,只是被她从根折断,他迟迟未发现,吾凡手忙脚乱的擦着她身上的血,泣不成声。
阿樱,我不要,我不要再次见到你就离开你,阿樱,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我喜欢你,我不想活在没有你的地方。
这番话吾凡说的很快,生怕她再也听不到。
阿樱舒展眉眼,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说,其实我远比你想的还要喜欢你。
这是阿樱留给吾凡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