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喜欢安定的生活,但我厌倦了妫媚之辈的不时挑衅,我知道自己碍了谁的眼,所以,我走,总好过两败俱伤。
临行前主上亲自将我送上马车,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他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竟泛起涟漪,但最终又归为平静:
氶且杂物院虽然生活清苦,但几乎不会遇到姬无夜,你大可安心。
挑选仆役的检官领着新晋的婢女熟悉将军府,很不巧,撞见了赶往议事厅的白凤。
“白凤大人。”检官颔首。
大人?!我不由得疑惑,而又随即释然,也是,能在雀阁来去自如的想必也绝非是等闲之辈,如此,那墨裳男子……大抵就是墨鸦了。

在主上身旁这些日子我也略有耳闻,凤鸦,今韩王部下姬将军的左膀右臂。而墨鸦则是姬无夜暗中掌控的刺杀组织——“夜幕”之首。
思绪在私语中戛然,众女子羡煞,边走着还不忘记眷恋地顾首翘盼,以至白凤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才意犹未尽地收敛了神色。
自来将军府数日已过,却不似传闻中一般凤鸦同出同入,亲密无间。而每逢白凤都是他只身一人,惟不见墨鸦。莫非……我摇了摇头,不会的,墨鸦怎会有事?
不对,我担心他作甚?不过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过客而已。我虽说服自己这样想着,可心底的担忧却仍然挥之不去。
我胡思乱想着,忽觉脑后被什么东西砸中,怒火中烧不知是谁同我开这般低等玩笑,回头想理论一番,却不见一个人影。低头看向砸来的物件,竟是个不足掌大的小布袋。
给我的?我环顾四周,正是该用餐的晌午,这深院之中哪里有人?我揣度着打开布袋,上面写着:去桃院。
瞧这不加修饰的句子,不容反驳的语气。
我懵了,什么情况?谁在桃院?难道是思绪心中现,线索天上来?我才不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呢!
半炷香后……
我出现在了桃院。哈,这可不是我想来的,谁知道有没有陷阱,是我的腿,没错,是它不听使唤自己走来的。
真是鬼使神差。
在桃院我竟真的寻见了倚在树枝上酗酒的墨鸦。见到他时,树下满是散落的破碎酒斛。只是不曾想,这般冷清的人竟也有酩酊大醉的时候。
踌躇间,眼前掠过一袭墨色。
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便见他从树枝跃下,慵懒地坐在地上,背靠树干,仰起头将酒尽数倒入口中,放荡不羁的眸底蓄着零星的光泽。
十四别喝了,好吗?
我伸手去拿他提着的酒盅,却被他带入怀中。
十四你……
我的脸上不禁一阵灼热。
他抵在我肩上,喃喃自语着,
墨鸦阿鄢……我没有骗你。
阿鄢……是谁?他酗酒是因为她吗?我抬起的手怔在空中,放也不是,落也不是,脸颊无声无息地打湿,才恍然的用手在脸上胡乱地涂抹几把。
我……怎么哭了?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我有些恍惚,再想开口却发现想对他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苦涩得说不出一个字,我默默地垂下头,索性不再言语。
我苦笑着将他扶起,在树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让他睡下,并脱了外衣搭在他身上,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
第二天上工般杂物,一路上的婢女三三两两异样地打量着我,絮絮地议论着什么,待我走近那群傔媵,她们便如蚊蝇散去。
奇了怪了。
直到终于有人出来与我对峙我才知道她们八卦的是“白凤大人同我迎风待月”。我和白凤有什么关系?说不认识都不为过吧,怎么还能迎风待月?
谁知那人却掏出了一个布条。
这不是昨天让我去桃院的布袋吗,我明明记得放在内衬里了,怎么会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