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那药方子使得好,还是蓝忘机领了个孩子回来,心中有了慰藉,在这样的天气中,蓝忘机的身体竟也一日日好起来了
这对于蓝启仁和蓝曦臣来说,是个好消息,而且还是这些日子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之一
是夜,蓝曦臣同往常一样去看他,他还是那样,一双眼睛灰蒙蒙的,没有光彩,叫完“兄长”就痴痴地看着藏书阁的方向,仿佛那里装满了他放不下的牵挂
“忘机,那个孩子挺好的,病也一大好,只是…以前的事他似乎不记得了,包括…姓名、经历、亲人”
他定然也将魏无羡忘了,虽然蓝曦臣不明说,但蓝忘机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孩子确实不错,安安静静的,十分懂礼,见了人便问好,想来是个可塑之才,我想着将他收入内门,悉心教导。忘机,你意下如何?”
“嗯”
蓝忘机轻轻地说完这个字后,就不再言语,却也算是默许。
此刻蓝忘机只觉得压在他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又重了几分,难受的紧——阿苑不记得魏婴了
一个对魏婴而言很重要的人就这样将他忘却了,若是魏婴知道,怕也是要伤心一番的
冥冥之中,蓝忘机又找到他和魏无羡之间的联系:魏婴是他在意的人,他伤心,所以自己也那么难过是吗?
他难道要为此庆幸吗?可是…那个人他不在了啊,他连最后的遗体都没有护住
那日那两名弟子的话,一次一句都如刀刃,插在蓝忘机心上,字字珠心,句句入骨
十八颗销魂钉封穴,三十五道禁制噬灵,让他的尸体在怨灵所化的血池里浸泡三天三夜,经脉被一点点扯断,皮肤被一寸寸腐蚀,挫骨扬灰之后,又加上一百道禁制锁魂,让他永世被困,不入轮回,还有那句他们当做玩笑的话:禁制锁魂之处,犬吠震天之地
魏婴那时该是如何的恐惧和痛苦?
“魏婴”。
这两个字刻在蓝忘机心上,曾经,这是他的羁绊,是情不自禁,是求而不得;现在,这成了蓝忘机放不下的羁绊,是生死两隔,不复相见,是爱意无处诉,深情君不知
蓝曦臣离开了,同往常一样,看了要看的人,说了要说的话,便不再逗留
可蓝忘机他恨,他悔,恨不能护住他明媚笑颜,鲜衣怒马,亦不能守住他冰凉尸体,替他受罚。悔未能伴君身侧,倾尽心中情意,未能与君共担责,道一句:“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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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的门,锁住了过往的记忆,但那把锁拦不住一个相思彻骨的人
蓝曦臣打开藏书阁密室的门,想为蓝忘机寻一治相思病的法子时,却见后者正躺在桌案旁,弓着身子,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支黑色的笛子——陈情,口中喃喃的不知在说什么,身侧还有两只天子笑的酒壶,一只倒在地上,清醇的酒水正淙淙地从壶口冒出,另一只,则是还没来得及开
见到这一番景象,蓝曦臣只觉得头疼,心中连明日在叔父面前替蓝忘机辩解的说辞都拟好了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