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在鼻腔内结成冰碴,ICU带来的血腥气沾染了何苏叶的白大褂,何父躺在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
何梨靠在窗户旁边,目光却紧紧盯着病床上的男人,呼吸机规律起伏的波形在父亲枯槁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她下意识抓住身旁的窗帘,涤纶布料在掌心拧出潮湿的褶皱。
"你说什么?"何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不是你和妈妈的亲生女儿。”
从何梨被何父领到何家后,面对何苏叶的冷遇,何梨只能默默忍受,因为她是何父都婚外子,她小心翼翼都生活在家里,生怕做错一步惹哥哥厌烦,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何苏叶深夜偷偷对着她的照片喊自己的名字。
何梨笑了,她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撕破哥哥假装神圣不可侵犯的面具,她本来就是那般娇艳又放纵的性子,只是为了何苏叶暂时收敛了起来。
一场暴雨突至时,何梨在调香室点燃新制的“当归烬”。何苏叶破门而入,忍冬香混着雨气扑面,她将燃着的香锥按进他掌心:“哥哥诊诊,这香可治相思?”火芯灼过掌纹,他却攥紧她手腕将人抵上香案。
“《千金方》记载,当归配玫瑰,可医情志不遂。”他咬开青瓷瓶,将新熬的酸枣仁膏抹在她唇上,“但你的病……”吻落得比药还烫,“需我入药。”
唇齿研磨间,何梨逼他承认,神仙先动了凡心。
琉璃瓶滚落碎成星子,香灰在暴雨中腾起雾障。何梨的银链勾翻整排香精,各色液体蜿蜒成溪,而她在他染了蔻丹的指尖尝到余生最浓的甜。
“有一件事要办。”趁着何父还清醒时,何苏叶和何梨回到何家老宅祠堂。
祠堂的紫檀匣锁着霉味的秘密。何梨扯断生锈的铜锁,泛黄的家谱与忍冬香囊一同坠出——何梨,庚辰年腊月收养,生父母不详,唯留香囊为证。
何苏叶的银针挑开香囊夹层,褪色的红绳系着枚长命锁,背面刻着“当归”二字。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这枚锁呢喃:“待她十八…当归…”
惊雷劈裂匾额,何梨的泪砸在公证书上:“所以这些年你疏远我…是怕?”
“是怕忍不住。”他突然吻去她眼尾的泪,“怕你真是我妹妹,怕这香囊……”他扯开领口,同样的长命锁贴在她掌心,“是你我自幼的婚约信物。”
暴雨浸透晒药院的青砖,何梨的银铃足链缠在何苏叶腕间。他跪在满地狼藉里为她重新系上长命锁,唇擦过她跳动的脉搏:“何家祠堂从今夜起——”
药炉轰然倾覆,二十年的酸枣仁混着玫瑰酿成酒。何梨咬破他舌尖尝到血腥与蜜:“供你我的妄念?”
何父的呼吸机在远处长鸣,而他们在沉香灰烬里相拥。何苏叶的银针终于刺入她掌心劳宫穴,却是在画一朵合欢:“不是妄念,是当归。”
檐下铜铃忽而静默,小满翻开的《本草纲目》停在某页——
“当归,味甘温,主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