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家府邸位于距市中心最远的郊区,周遭死气沉沉,连只鸟亦不敢入侵。四处多有警卫巡逻,偶尔瞥见零散几个黑衣制服的打手,压着荷包里温热配枪,随时要开战。
p盛夏时节,这样不近人情的地方,后院几簇栀子花反开的茂盛。花瓣还带有水珠,或是才浇过水,四下环绕嗡嗡声,大自然惯有现象,蜜蜂采蜜。
老爷子倒有这闲情逸致。
边伯贤蹙眉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帕,捂住鼻,面无表情的穿过院子。
室内,仆人备好衣物,依次遣下。经过时要低头“边少。”
边家祖上靠黑道起家,百年来辗转于红港与广东,直到老太爷那辈靠发灾难钱才借机从商,——当然是明面上的。自古,成功的资本家黑白两道总得有个恶性循环。
堂中央立几十块排位,从下往上便是边家祖辈,稍侧点是“先考边逸江之位”,而最前面一樽粗眉老夫,关羽。社团讲“义”,敬关二爷也拜关二爷。
老太爷正逗鸟,它们将唯一的同类当作仇敌,境况激烈。细想,也许不该用“同类”这样的词语,毕竟畜生哪来感情?
笼中之鸟,与死物无异。
黑胶唱机播放一曲《花样的年华》,周璇复古慵懒的嗓音唱出多少埋葬于岁月的故事,古惑仔也有感而发。
“您找我。”
听见声,老太爷甩甩手,吩咐仆人,“先带下去。”
边老太爷年轻时也算堂口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挨过差佬两发子弹还能喘气,不禁叫人佩服。
“你在香港混的风生水起,怎么突然回来?上个月还出手打死了几个东北佬,虽说那边手伸不了这么长。可他们替天爷办事,身份敏感,BaekHyun,你也太没规矩。”
边伯贤同老太爷一直不对付,不过洋洋洒洒三百卷快意恩仇,三天三夜讲不完。这次多半借长辈名头兴师问罪。
边伯贤说,“天爷本就不讲信用,这次不过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是我做的,当然不会留下把柄。”
“最好这样。”
老太爷择处坐下,继续道,“早上肥华那边问你几时回去,他快忙到吐血。香港闹移民,人心又惶,社团多有杂事。其实你若让出点权给阿乐,也不至于事事都要操着。”
边伯贤冷哼道, “肥华向来急功近利,他对社团忠诚,没所谓。可阿乐年纪尚小,恐怕老人不服,二叔毕竟‘退休’,港内不比大陆,街边深巷睡尸体比会所门口撞寡佬容易。”
“哼,秦家五兄弟谁不是十来岁出来做事,早点进社团,多学多看,二五仔也能教会。你心里有怨我知道,可阿乐毕竟是你亲兄弟。你看看这世道,多少人信得过?面上嘻嘻哈哈,转头就把你出卖给死对头。”
老太爷絮絮叨叨,复又抽口长杆烟。常有倚仗“过来人”的意思, 边伯贤听着,没赞成没反对。老爷子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一头独大,长子是沙漠里的老狐狸,心狠手辣,哪比得过未成年细佬,心思单纯,多好控制。
“二叔说的是,也该多考虑。”边伯贤虚心作楫, “没其他事,晚辈先退下了。您休息。”
话落,没作多一秒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