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白色的身影确是柏麟。冷不防被拉住了衣袖，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来不及去想腾蛇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他一把掩住那声绝不能脱口而出的“帝君”，一面把腾蛇拉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余光扫过还警见了脚步匆匆的司命。

帝君..”看着柏麟撩起了白纱，腾蛇怔怔地望着那张脸，又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柏麟的手。眼前的帝君是真实的，并非虚无的幻影，而且腾蛇能感应到缭绕在柏麟周身的仙气，一时眼角滑落了泪珠，"帝君，您.您都已经恢复了吗?您的神格和仙体...~

"我已无事，不必担心。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柏麟揉了揉腾蛇的脑袋。看出腾蛇的元神已然无损，灵力也恢复如初，柏麟也放下了心。虽然还有些疑问，眼下他还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出乎他意料的司命身上，"你怎么会下界来?谁对你下了禁制?"

“参见帝君!"

帝君!"这边司命还在对柏麟行礼，那边腾蛇就忍不住先说道，"现在禹司凤做主了天界，就威逼司命老头在您历劫的过程中各种刁难您，变着方儿的就是不想让您回天界，还说什么是为了让您还清罪孽!司命不答应，就被贬到下界来了。他身上的禁制也是禹司凤那个混蛋弄的，您有法子能够帮司命解除禁制吗?"

柏麟把住司命的手腕，施展神力一查，很快就皱起了眉。这道禁制与天界常见的缚仙咒有些相似，但因禹司凤以妖法施行，这禁制不但会束缚司命的法力，更会慢慢侵蚀他的元神。看来禹司凤从未想过给司命留一条活路，没有把他丢到渡厄道，只不过是想好生折磨他一番。死，并不是最痛苦的事，生不如死要痛苦得多。

司命虽不十分清楚这禁制的威力，但也早有心里准备，看着柏麟皱起的眉头，他反而宽慰道，“帝君不必太担心，禹司凤的手段也就这些。我身负司命星君的命格，他即便贵为太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杀我，总得找充足的理由才行。"帝君，小仙虽法力有限，但也可以向您保证绝不会成为您的拖累。真到了那时请恕小仙先走一步，万望您珍重。

“帝君，这禁制不好解除吗?“这禹司凤究竟做了什么手脚，能把帝君都难住吗?

柏麟摇了摇头，抬手就往司命心口打入了一道金光我已暂时压制住禁制对你的影响。不过这禁制是禹司凤用妖法设下，妖力已开始侵入你的血脉，若是就这样把禁制除去，极可能会直接打碎你的元神，所以目前还不能除去。记住，在禁制消去之前你不但不能动用灵力，还要好生修行，你的灵力越强，元神才能更好地抵御妖力得蚀。"

禹司凤竟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还真不辜负他的妖族血脉!"腾蛇气得"嘶"了几声，"我知道他没安好心，想不到他居然还..真是小看他了!"

司命被柏麟的话弄得呆了一下，倒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多，多谢帝君，小仙一定努力修行。只是帝君您别再为小仙动用神力，若是被禹司凤发现..."“那又如何?"

帝君，"司命愣了一下，"禹司凤正想方设法寻找您的下落，若是让他知道您的神格和仙体已然恢怎。必然更不会善罢甘休，您这样做太危险了。

"有何危险可言?“柏麟漠然一笑，"他能奈我何?他找的是他误以为会转世成人，别说还手就连自保都成问题，只能任由他摆布的柏麟。这三界中可有一个这样的柏麟?没有。而我恢复神格和仙体，既是天道助我，也是在警告他不要生事。若是他不能明白天道用心，那就是自寻死路。

"帝君，您是打算..夺回天界吗?"腾蛇望着柏麟惊喜交集。当日的帝君心死如灰，不需要言语都能感受到那股深切的绝望，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帝君恢复了斗志，但只要是帝君想要得到的，他就会拼尽一切让帝君的心愿实现。

柏麟摇了摇头，"你这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三界为重，但凡对三界有利，我不会在意究竟是谁做主天界。更何况我与三界的关系...未必还如从前，但要想皆大欢喜他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禹司凤要杀我，我接招就是，但若禹司凤要置三界于险境，我也不会放任。

帝君，您的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对不起我没有陪您走完渡厄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

"尚无大事，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有什么话，慢慢说。"

心知柏麟必然是有所隐瞒，腾蛇和司命相视一眼，压下心头的疑惑随着柏麟走进了一家看起来生意还算不错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柏麟住在当中的一间，司命和腾蛇一左一右。让小二送了热水来，腾蛇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便走出去敲了柏酷的房门。敲了半天也不见开门，房里也没传来帝君的声音，腾蛇有些诧异，帝君就算已就寝已不至于睡这么熟吧?正想着，隔壁房里却传来了柏麟的声音。"腾蛇?"

帝君在司命房里?腾蛇一愣，也不敲门，三步并作两步就闯了进去，"帝君!"

怎么了?"正注视着盘膝坐在榻上修行的司命，柏麟头也不回地说道，"在外面记得改口，麻烦的事情能少一件算一件。"

"哦，我记得了。”腾蛇点了点头，"帝君，您这是在指点司命老头修行吗?"

"说话要懂礼数，什么老头?口无遮拦。"柏麟警了一眼，“不要觉得元神恢复就可掉以轻心，你也要加紧修行，往后的打架不会是过去的玩闹，那是要动真格的。

"哦。"腾蛇又点了点头，"帝君，那您也指点指点我吧，您不能因为我的元神恢复了就只管司命老头不管我了呀。您传授了司命老头什么，也让我练练成不?"

是司命，不是司命老头。”

柏麟叹了口气，"你把千年前我传授你的练好，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要好高骛远，修为不是靠做梦就能梦出来的。"

....”帝君好小气，只教司命老头不教我，什么意思嘛?我要是让禹司凤下个禁制，就不信帝君不教我!“帝君，我的功力也没有那么差，您看当时我三下五除二就修复了秘境_"腾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嘶了一下，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叫你瞎说，混蛋!

既有如此自信，还要我教你什么呢?”柏麟不以为意，"我不是还求着你办事么，你来找我又是为何?"

这时司命缓缓收功，长长呼出口气，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帝君!"

“司命老头，帝君到底教了你什么?赶紧告诉我!"腾蛇一把拉住司命，又将他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你发誓你有好好修炼?"

“腾蛇，别闹了。"

被柏麟用眼神逼着松开司命，腾蛇微微耸了耸肩，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被自己这么一打岔，帝君应该是不会再去想自己说错的话了...

这个功法主要是助你保护元神不受伤害，得空就好好练，不要懈怠。”

“是，帝君。"

“腾蛇，你找我究竟何事?"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忍不住想问问帝君您究意瞒了我什么事。“腾蛇说着神色一正，"您说尚无大事，那这小事又究竟是什么?这段日子里，您究竟遇上了什么?"

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我也尚无绝对的把握，还得再观望些日子。"

可是您也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呀，"腾蛇眼珠子一转，"我绝不让您做亏本买卖，我先跟您说自渡厄道与您分别后我遇上了什么。“说着腾蛇就把自己在何处醒来，是怎么想着下山去寻帝君，路上又偶然碰见了司命的事说了一遍。

司命在旁点了点头，“帝君，腾蛇以为您转世成了婴孩儿，还想着要拿鞭炮来吓唬您呢。"

“司命!你胡说八道什么?"腾蛇吓得连连摆手，“帝君，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您别听司命胡编乱造!"

我可没胡说!"司命立马反驳，“你还说要买几个小玩具来逗帝君，说小孩子就得拿玩具哄，要不然不搭理你!"

“司命!那你还说小孩子怕蛇，所以帝君会怕我!是不是?你敢说你没说过这话吗?"幸好司命不知道自己还曾幻想着能捏捏帝君的脸，要不然自己真是要死定了!

"是你说帝君托生为孩童，哪有孩童不怕蛇的?司命眼睛瞪得圆圆的。

瞪我干嘛?难道你没说过吗?"比谁眼睛瞪得圆?要不要我现出蛇瞳给你看看?

柏麟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两个，还真编排起我来了。不过腾蛇，你既认定我转世为人，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看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您了。"只需要一个背影，我就知道那就是我一直追随的神祗。"怎么样，帝君，我是不是很厉害?您遮着脸也瞒不了我。"

"我只是不想让修仙门派的人认出我。"

"原来是这样。”腾蛇轻轻一拍脑袋，"那我也要弄个这样的斗笠戴戴，免得被认出来。如今修仙界中还是少阳派、点睛谷、浮玉岛那群家伙，他们虽然做不成事，七嘴八舌的也烦得很。”若是让那群眷呼呼的家伙知道帝君在人界还带着神力，不知道会捅出什么要子来。“帝君，您没被他们发现吧?"

柏麟摇了摇头，三言两语带过自己回到人界后到了少阳山的事，"他们还不知晓我的事。不过你们既说禹司凤如此费心地找我，我也不指望能瞒他们多久。有一日清闲便算一日吧，若是他们能向上苍要到一条生路，只怕见面还会更早。"

"帝君，您说的'生路'是希望他们与禹司凤为敌?"司命有些犹豫，“褚磊虽对禹司凤有些不满，可待褚璇玑做了太子妃，他怎么会站到禹司凤的对面?只要禹司凤不杀他们，他们是不会违背天界的，而且少阳沉又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派，没有少阳派牵头，这事只怕极难。"

“我说的生路'只是指生路，具体如何做是他们自己的事。”柏麟眼神微微一沉，“这段日子我去了一些地方，发现人界的生气已有薄弱的迹象。生机愈少，生命延续的难度愈大，若是不加以改变，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