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与多年前并无太多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拥挤和热闹。
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好像只有他桓浆一人在悠闲地四处张望。桓浆突然发现他自己对这里已经毫无归属之感,这儿已经不是他的故乡,只是一个客地。
只不过短短几年,他就将这里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只全心全意地在西州安身立命。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将扎根的地方换了,换一处土,也许更加合适。
只是如今他要重新在这片故土上扎根,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任思绪纷飞,桓浆沉浸其中,直到右方有车马冲来。
那马儿已经受了惊,根本停不下来。
牵马的车夫捉急,这男子是不是脑子有病,都快撞上去了还不让开,不要命了?
正当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位蓝衣女子扯住了桓浆的衣领,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来,然后两人一起扑向地面,躲过了马儿的冲撞。
凤琼身材娇小,刚刚扯桓浆是用尽了力气,根本来不及再躲,于是两人一起扑向地面时直接被桓浆压在了身下,上方和地面的压力都让她感觉全身散架,完全动弹不得,而这男子却还未有站起来的倾向,莫不是想趁机占她便宜?她都有些后悔救了这傻大个儿。
桓浆压在女子的身上时,还有些发懵,直到低头见到女子的面容,娇艳欲滴,而她此刻还眉头微蹙,眼中暗有愠怒,直直地盯着他,似带着尖刺的玫瑰。
桓浆当即感觉自己呼吸停滞,被她这一盯,灵魂都已出窍。
凤琼你准备什么时候起来?
凤琼见他还未自知,无奈地开口。
桓浆被这一问,赶紧撑着地面站起。他本以为自己很难对人动心,但刚刚的心跳如雷告诉他,他已对这位女子一见钟情。
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她眉目中的东西让他着迷。
那眉目中,有世态人情,也有率性之姿。
如果说,时宜清澈的眉目是不食人间烟火,那她就是看遍世间后的坦然无惧。
桓浆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凤琼不用客气。
桓浆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凤琼若想报恩,大可不必。若想其他,更不必。
凤琼并不想和这男子多话,她已看过太多这样炙热的目光,不过都是些贪图美艳的泛泛之辈。
桓浆还请姑娘给桓浆一个机会。
凤琼我说过了,不必。
凤琼扭头,想赶紧摆脱这个傻大个儿,她下次出门再也不想多管闲事了。
见女子急匆匆走了,桓浆也不好再追随,不然未免显得猥琐失礼。他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姑娘离开。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这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桓浆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中午随处找了个地方吃饭,也不再去记这些牌匾,脑海中一直浮现女子的面容。
相思之苦真不好受。
有些人一旦见到,就再也忘不掉了。
其实刚才的桓浆早注意到了车马,他是个很警觉的人,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他懒得去躲。
却未曾想到,别人直接出手救了他,直到他趴在地上,他还未回过神。
不是因为车马,是因为有人救他。
当年若有人愿意救他,他就不会离开京城,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所有愿意救他的人,他都愿意以命相抵,对周生辰是这样,对那位女子也是这样。
却不曾想那恩人救了他的命,还动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