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深夜之时,周芸与萧风手牵手去拜见陛下之时,皇帝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周芸父皇,这一个多月,我在草原上真正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
周芸一开口,皇帝就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他猜的没错。
周芸所以想来恳请父皇批准我与萧风将来能长居于那。
父皇这皇宫,就这么使人生厌?
父皇原来你长在宫里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丝乐趣所在?
皇帝背着手,背微驼,显得已经有一点颓丧,语气中满是叹息。
周芸是女儿不孝,还请父皇论罪。
父皇你知道的,我最心疼的便是你。
父皇你母亲生完你,就…
父皇可你偏偏又长得最像她。
父皇可能这就是老天开的玩笑吧。
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一瞬间感觉更加沧桑无力。
周芸看着台上的父皇,心中也有酸水冒出,眼眶微红。她何尝不知道父皇对她多年来的偏心和呵护,这才使她能够如此无忧无虑地长大,她心中也很爱父皇,只是,她实在不爱这层层叠叠的皇宫,待在其中宛如迷宫,很难再走出去。
周芸父皇…
父皇你皇兄也是如此,拼了命地想去西州,为此现在对周仁比谁都苛刻,就想未来把担子都放在他的肩上,你们以为我会察觉不出?
父皇周仁其实是觉悟最晚的,如若未来要他担当重任,他势必得比你大哥努力百倍才能够上,我也心疼他呀。
父皇之所以看中周生辰,也是因为他确实天赋异禀,不用多努力便可以治好这天下。
父皇可他偏偏要浪费这天赋,恨不得全转移给周仁。
父皇你们这一个个,都让我不省心啊…
陛下自顾自说着,不知道是对他们的抱怨,还是对自己的疏解,没有再看向台下的周芸与萧风,目光遥遥地看着大殿外的蓝天,有一双白鹤飞过,琴瑟和睦。
他突然很思念皇后,如果她还在,也许这三个孩子能够更听话些吧。
萧风父皇,儿臣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
萧风向皇帝拱手,坚定地说出他的决心。
他知道这样十分苍白无力,但这是他唯一能说出的话。
皇帝听到此话,对他们摆了摆手。
父皇你们下去吧,我不想再论。想去哪便去哪吧,人心都不在此处,要个身子有何用?这皇宫已经空了。
周芸泪流满面,向父皇拱手,然后跪下,向皇帝叩了三个头,每一叩,都重重磕在地面,白嫩的额头立马有了红红的印迹,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可能对比心中的痛,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皇帝没有忍心去看她,侧过了脸,将泪水积聚在眼眶,强忍着没有落下。
一国之君,怎能轻易因为儿女流泪?
到最终,他也没能从这凡俗礼制中逃出。
同样没逃出的,还有他的妻。
但是儿女都逃出了,这也算是件幸事吧。是吧?
他抬头问天,很想她给他一个答案。
希望她不要怪他没看管好孩儿,让他们天南地北地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