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都挤在这里。不论男女老少,都死命往里挤,贪望能挤上一艘小小的木船。
有的瘦弱的老人和小孩被疯狗一般的人群踏在地上,鲜血涌出来,并无人关注。也是,自己他妈都要死了,谁会关心别人呢?
他们的手被深秋的烈风刮的如鬼魅一般。不,不光是手,从头到脚到心,没什么不像鬼呢。
我望着他们,内心几乎没什么波澜,或者应该说,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而潜意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艘即将离岸的画舫上载了近15人,快沉了。突然,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尖叫着挤开人群,一个跃身扎入水中,抓住船尾,想让船夫带他走。船又下沉了一点,要沉了。船夫又惊又恐地用手推他下去,那人摇了摇头,满是油污的头发一缕一缕地随着水波飘动。
船就要沉了,船夫气得拿出小刀来恐吓他。这种恐吓对亡命之徒永远没用。船夫只好用刀片插进船板与手之间的空隙,去刮那人的手,要把他的手剔下去。那人还是死命抓住。
船夫顿了一下,似乎喃喃了声抱歉,一闭眼,举刀向那人手扎去,他赌他知难而退。那人没有松手,他赌他不敢再扎。
又扎一下。血肉横飞。
船夫也由歉意变成了恼怒。再一下。那人的手段在了船板上。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肯定很绝望。
他的尸体浮了上来,鲜血把清江染成暗红色。残阳破水,天水相接。
江头上最后一抹亮也沉下去了。
咔嗒一声,那船沉了。不会水的人再也没有上岸。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小桥流水不见了,剩下的是枯藤老树,昏鸦和人家。
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都挤在这里。不论人畜,都死命往里挤,贪望能挤上一艘小小的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