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约

begin

约瑟夫没办法睡着，尽管身边多了一只略有些吵闹的小白鸟。

　　坐在窗台边，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的那条街上。夜幕降临，那条小径僻静，边儿上只有几盏路灯照亮方向。一手扶着下颚，眼神飘忽，思绪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那是杰克每次来找他时走的路，每一次约瑟夫都可以在窗边看到自己曾经期待的身影，但是如今已经不同了，再也没有人为了他来走一条小路。

　　悠悠的轻叹一口气。怀特窝在约瑟夫的手边，它似乎注意到了身边人儿的不对劲，抬起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注视着身边的人。

　　这是又难过了吗...

　　早知道自己就不选择这样一条路了，看他这样难过，自己没法安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手边的小白鸟思索着如何让他开心些，左瞧瞧右瞧瞧。一个想法在它脑中迸现，俯下身子凑过去，从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约瑟夫的手边，最后钻到了他的手心下。

　　身边的人注意到了手边这只不安分的小白鸟，视线落在它的身上，手心下的小家伙正眨巴着一双如黑豆般透亮的眼睛看着他，小脑袋时不时还歪一歪，看起来可爱的紧。

　　“倒是挺乖的...”约瑟夫果然被它吸引了注意力，虽说确实回过神了，但是脸上的忧愁依旧十分明显，这让怀特一时也泄了气，低下头耷拉着脑袋。

　　总是让小动物担心可不行啊...

　　约瑟夫这样思考着，算了，总不能一直哭丧着个脸吧，毕竟动物都能有所察觉，那看来自己的难过真的很明显了。

　　经历了一天的心理折磨，约瑟夫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平时爱干净的他现在连澡都不想洗，恨不得直接躺在床上大梦一场，说不定能梦到他那心心念的人呢。

　　捧着手心里的怀特回到了床上，把它放在了枕边，用指腹轻轻戳了戳身边小家伙的脑袋瓜。这才缓缓闭上眸子。

　　夜梦难安，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醒来约瑟夫的眼下甚至也多了一些乌青。

　　今天不会下雨，但是窗外却一片阴云。坐在床上，身上依旧穿着昨夜那套睡衣，并没有准备起床的意思，膝上放着杰克的画本一页一页翻着，抚摸素描纸上最下端的字迹，他又忍不住开始想念那人了。

　　怀特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家伙在他手边一蹦一蹦的，张着小嘴表示自己饿了。

　　轻叹一口气，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褪下来身上带有余温的睡衣，打开了窗户，空气很潮湿，就像是下了一场雨一样。身后的花瓶里放着一朵绑着丝带的白玫瑰。

　　明明不是适宜的生长期，却在不合适的时期熠熠生辉。

　　低头煮些牛奶，很快锅边就冒了奶泡，但是煮牛奶的人并没有注意到，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瑟夫清楚的意识到了这几天情感上的变化，他从来没有这样期待每周见到一个同样的人，从来没有这样放松地享受待在一个人身边的时光，从来没有想要和一个人有长久的未来，哪怕只是做一辈子朋友也好。

　　这是爱吗

　　儿时爱被大人们吹嘘的复杂，这让长大后的孩子们没办法认清到底什么才是爱，爱是否又有一种固定的定义。

　　这是冒险，又或是同世俗斗争的一场赌局。

　　抬头注视着窗外，天空乌云密布，似乎不会晴天了。

　　今天去看看他吧，至少应该需要有人安葬

　　约瑟夫没有听杰克提起过他的父母和家人，只知道他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最后孤零零的死去，还真是太可怜了。

　　起身打开了衣柜，拿出了最普通的衬衫和黑色的外套换下。一边桌子上的怀特都不怎么叫了，只是在约瑟夫准备离开的时候跳进了他的口袋里，陪他一起去看“自己”。

　　从邻居口中得知，杰克的身体被葬在的英国的公墓里。

　　今天的天气很闷，但是一滴雨都没有落下来过，怀特待在口袋里格外的乖巧。氛围沉默，约瑟夫手中握着一只洁白的百合来到了公墓，看到了墓碑上那熟悉的名字，一股心酸再次涌上心头。

　　“我爱你。”

　　三个字悄然消散在空中，轻飘飘的，但是却充满了一个人的思念。约瑟夫放下了手里的莉莉，一只膝盖跪在地上，缓缓凑近了一些，指腹抚摸着墓碑上那张清晰的年轻人的黑白照片。

　　顷刻，大雨落下，重重地砸在了约瑟夫的身上，打掉了娇嫩的百合花瓣，银色的发丝贴在额头上，雨水和泪珠混杂在一起。雨中的人一手扶在墓碑上，凑近抬起头用冰凉的嘴唇去贴了贴那张没有温度的照片，最后只好用额头抵着面前的石碑小声抽泣着。

　　只是可惜他再也没办法听到爱人的答复了。

　　请原谅这自私的亲吻吧。

　　口袋里的那只小白鸟早就已经呆住了。杰克在约瑟夫的口袋里听到了一切。

　　有什么幸运的是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呢。有什么糟糕的是自己死后变成了一只鸟没办法回应自己伤心的爱人呢。

　　现在想想当时的举动，荒唐，太荒唐了！

　　离开公墓之后，约瑟夫带着口袋里的杰克回了家，淋了一场大雨很容易就会感冒，不过已经没有人会照顾自己了。必须要快点冲一个热水澡才不会感冒。

　　小白鸟窝在小垫子上正舒服。浴室里的人放了热水之后，褪下了身上的衣物坐在浴缸里。已经快要冬天了，他冻的发抖，坐在水中紧紧的抱着自己。这几天哭了太多次，眼角甚至都有泪痕了，看来只能慢慢养回来了。

　　忘了拿换的衣服，约瑟夫身上便只披了一条长浴巾就出来了。光着双腿和脚踩在木地板上，待迷糊的杰克抬起头来被眼前的风景吓了一跳。二人虽说再怎么亲近，他也从来没有看见约瑟夫这个样子过。

　　不过在那人眼中，他也只是一只鸟而已。但是在动物面前也不能随随便便光着啊！

　　杰克在心里咆哮。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那双白皙的腿却好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了一样。一时慌张的不知所措，随即低下头去，把脑袋瓜埋在自己的翅膀下面，一副害羞的模样。

　　应该已经回房间了吧，没回房间应该也已经穿好衣服了吧。可是再抬起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约瑟夫的面孔。

　　不过还好他已经换好衣服了，只是胸口还露着一大片，这让杰克再一次把头埋在了翅膀下面，眼前人的轻笑声传入了杰克的耳朵。

　　“噗...这么大点个小家伙还会害羞，你不会是母的吧”轻声调侃着眼前的白鸟，随后便作势要看看它的性别，结果下场就是家里多了一些满天飞的羽毛。

　　“胆小鬼。”把杰克抱在怀里，白鸟的羽毛贴着约瑟夫的皮肤，这让它一动也不敢动。似乎是因为刚刚洗了热水澡的原因，那人的身上还很暖和。

　　一人一只白鸟坐在窗边的桌子上低头写着文章，大概是冬雨短暂，现在已经停了，只剩下顺着屋檐滴下来的水珠。

　　杰克窝在约瑟夫的面前，看着他写东西，不过这次似乎并不是什么有关艾丽西亚的爱情小说，而纸上的格式看起来更像是在写信。

　　文字能把我的思念带给他吗。

　　在信的开头，杰克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这是在给自己写信吗，明明本人就在约瑟夫的面前。

　　信已经到了结尾，落款的身份依旧是朋友。眼前的小白鸟看了，便走上前去，用小爪子抹花了最后的字。约瑟夫有些疑惑，再写上去后还是被抹掉，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才写上了让杰克满意的身份。

　　“喂...这样写可不好，这太自私了。”约瑟夫又想要把最后的“爱人”划掉，结果被面前的小家伙制止了，小眼睛一脸坚定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不改了好了吧。”把信纸叠好放在了牛皮纸的信封里，随后起了身，来到了壁炉边。杰克蹦蹦哒哒的跟在他的身后，约瑟夫抬起了手，将信封放在壁炉中点燃，看着它躺在炭火静静的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这是约瑟夫从一本讲述中国的书上看到的，听说把一些东西烧掉之后，身处天堂的人就可以收到。

　　信消失在火焰中，约瑟夫静静的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注视着发出清脆噼啪声的柴火。火光映在他的脸庞，那冰冷的蓝色眸子一时看起来也柔和了不少。

　　“他爱我吗”

　　“算了，我也不可能知道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