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刮得苏灵脸颊生疼。她攥着夜辞年衣襟的手指已经冻得发僵，却丝毫不敢放松。脚下的飞剑在云层中穿行，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银色轨迹，像流星掠过夜空。
"坚持住，就快到了。"她对着身前摇摇欲坠的身影喊道。
夜辞年没有回答，只是肩膀的肌肉绷得更紧了。苏灵低头望去，那道被蜀山剑气所伤的裂口周围，暗红色的毒素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背部。
"该死！"她咒骂一声，从腰间布袋里胡乱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符纸"嗤"地燃起金色火焰，化作九道流光缠绕在夜辞年周身。飞剑的晃动稍稍平稳了些，但高度仍在不断下降，几乎擦着下方黑黢黢的树梢飞行。
"五文钱的便宜货还挺管用。"苏灵嘟囔着，目光扫向前方若隐若现的山谷轮廓。
夜辞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飞剑上。剑身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喂！你别死啊！"苏灵慌了神，一手扶住他的腰，另一手探向他的脉搏——紊乱如麻，还夹杂着一股阴冷气息。
不是普通的剑气伤。苏灵瞳孔微缩，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十年前那个血夜，屠戮她全村的黑衣人身上，就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蜀山...竟用噬魂蛊..."她咬破指尖，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渗出，"忍着点，会疼。"
血珠滴落在伤口上，瞬间腾起一股黑烟。夜辞年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叫出声来。黑烟在空中扭曲变形，隐约形成一张狰狞鬼脸，发出无声的尖啸后消散无踪。
"你..."夜辞年喘息着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你的血能破噬魂蛊？"
苏灵避开他的视线："运气好罢了。看前面，那就是灵云空间入口。"
月光下，一棵参天古树孤零零矗立在山谷中央。树干上刻满古老符文，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蓝光。苏灵跳下飞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随即快步走到树前，将手掌按在树干中央的凹陷处。
"以吾之名，启汝之门。"她轻声念道。
符文依次亮起，树皮如同活物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一股混合着草药与陈旧书籍气息的风扑面而来。
夜辞年强撑着走到她身旁，眼中闪过诧异："空间折叠术？这至少是元婴期大能才能——"
"祖上传下来的，我可没这本事。"苏灵打断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光临寒舍，魔教少主大人。"
洞内远比外表看起来宽敞。穿过狭窄通道后，一个约三丈见方的石室呈现在眼前。墙上挂满各式奇怪法器，有些还在发出轻微的嗡鸣；角落里堆满了书籍和卷轴，不少已经泛黄破损；中央的石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被褥，上面还留着个明显的凹陷——显然是主人常躺的位置。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正中央悬浮着的一本金色典籍，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光宝典..."夜辞年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眼中映照着典籍的光芒，"原来真的存在..."
苏灵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眼神警惕："别碰它。除非你想试试被圣光烧成灰烬的滋味。"
她快步走到光宝典前，双手结出复杂法印，口中念诵着晦涩咒语。典籍缓缓翻开一页，金色文字如蝴蝶般飞出，在空中组成一个繁复的阵法，将整个石室笼罩其中。
"好了，现在安全了。"苏灵长舒一口气，转向夜辞年，"把衣服脱了。"
夜辞年一愣："什么？"
"你的伤需要处理，"苏灵翻了个白眼，从墙架上取下一个青瓷罐，"还是说堂堂魔教少主害羞了？"
夜辞年耳根微红，但还是解开黑色外袍。随着布料剥离，苏灵倒吸一口冷气——伤口比想象中更严重，整个肩胛区域已经发黑，紫红色的毒素沿着血管蔓延至胸口，形成诡异的蛛网状纹路。
"清微老道的'蚀骨剑气'加噬魂蛊..."苏灵挖出一团散发着寒气的绿色药膏，"蜀山这是铁了心要你的命啊。"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夜辞年浑身肌肉绷紧，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忍着点，"苏灵手上力道不减，"千年寒髓能中和蚀骨毒，但过程...呃，有点刺激。"
"有点？"夜辞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管这叫有点？"
苏灵正要回嘴，突然皱起鼻子凑近伤口闻了闻："等等...这味道..."她的表情骤然凝重，"除了噬魂蛊，还有别的东西..."
她猛地抬头看向夜辞年："你最近接触过暗影之都的东西吗？"
夜辞年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暗影之都？那只是个传说——"
"不是传说。"苏灵打断他，指向他的伤口，"看这里，毒素边缘有细小的黑色颗粒，是暗影砂的特征。只有暗影之都的生物才会携带这种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张小糖的警告是真的..."夜辞年低声道，"清微真人在找光宝典，是为了..."
轰隆！
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法器叮当作响。悬浮的光宝典发出刺目强光，金色文字组成的阵法开始扭曲变形。
"有人闯阵！"苏灵冲向光宝典，双手飞速变换法印，"不可能...除了我没人知道进入方法..."
石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黑色利爪穿透石壁，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向他们抓来。夜辞年一把拉过苏灵，利爪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在石床上留下三道深深的沟壑。
"那是什么鬼东西？！"夜辞年召出黑色飞剑，剑身上燃起幽蓝火焰。
苏灵脸色煞白："暗影守护者...暗影之都的看门狗...它怎么会找到这里？"
黑色利爪再次袭来，这次直奔悬浮的光宝典。苏灵尖叫一声："不！"
夜辞年闪身挡在光宝典前，黑色火焰化作屏障与利爪相撞。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后背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
"夜辞年！"苏灵想要冲过去，却被突然从地面窜出的黑色锁链缠住脚踝，狠狠摔在地上。
石壁彻底崩塌，一个巨大的黑影蠕动着挤入室内。它没有固定形态，如同一团粘稠的沥青不断变换形状，只有两只猩红的眼睛悬浮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光之继承者..."黑影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
苏灵挣扎着，手中凝聚出一把光剑斩断锁链。她挡在受伤的夜辞年前面，光剑直指黑影："滚回你的暗影之都去！"
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逃了十年...你以为能永远躲下去吗？主人已经苏醒...游戏...才刚刚开始..."
它突然扑向光宝典，黑色物质如同液体般包裹住了金色典籍。光宝典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苏灵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跪倒在地，仿佛那光芒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苏灵！"夜辞年挣扎着站起来，黑色火焰在他周身疯狂舞动，"放开她！"
黑影转向他，猩红的眼睛眯起："守门人...你背叛了自己的职责...竟敢保护光之继承者..."
夜辞年没有废话，飞剑化作一道黑光直刺黑影。剑身穿透黑影，却如同刺入水中，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没用的..."苏灵虚弱地说，"物理攻击对它无效...只有..."
她突然站起，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眉心处，皮肤裂开一道细缝，一滴璀璨如太阳的金色血珠缓缓浮现。
"以吾之血，唤汝真名——暗影的走狗，我命令你，退散！"
血珠飞向黑影，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开始剧烈扭曲变形。
"光宝典的守护者...你逃不掉的...主人已经苏醒...他会亲手撕碎你的灵魂..."
随着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黑影如同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被污染的光宝典"啪"地掉在地上，封面上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石室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夜辞年踉跄着走到苏灵身边："你怎么样？"
苏灵面如金纸，眉心的伤口还在渗出金色血液："没...没事..."她的目光落在光宝典上，声音颤抖，"但它被污染了..."
夜辞年捡起光宝典，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封面上蠕动，触感冰冷粘腻，令人毛骨悚然。
"有办法净化吗？"
苏灵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她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啊！头...好痛..."
夜辞年赶紧扶住她："别想了！先休息。"
苏灵靠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平稳。夜辞年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很久以前，他们也曾经这样相依为命。
"我们会找出真相的。"他轻声承诺，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她眉心的伤痕，"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不管有多少敌人...我都会陪着你。"
苏灵虚弱地笑了笑："肉麻..."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在夜辞年怀中昏睡过去。夜辞年轻轻将她放在石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向角落里那个陈旧的木箱——苏灵说那是她唯一关于过去的线索。
箱子里只有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夜辞年小心地拿起它，镜面上的裂纹似乎比之前少了一些，更多的文字显现出来：
"当暗影降临，光之继承者将与守门人携手...唯有真心之血可破永恒之暗..."
夜辞年若有所思地看向熟睡的苏灵。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少女安静的睡颜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而在千里之外的蜀山绝顶，白发苍苍的清微真人站在悬崖边，手中握着一块与苏灵铜镜极为相似的碎片。碎片上，一个红点正在闪烁移动——直指灵云空间的方向。
"找到了..."老道露出诡异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黑芒，"这次...你逃不掉了...光之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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