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渐散,上官云梦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音在空中回荡。
叶常常紧握情宝典,望向东方弦:“刚才上官云梦说的...暗影大王是怎么回事?”
东方弦眼神闪烁,避开了她的视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上官云梦把玖月和白惨带去了云梦城,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可你从未告诉我你曾为暗影大王效力!”叶常常执拗地追问,手中的情宝典微微发烫,书页无风自动,泛出淡粉色的光芒。
东方弦叹了口气,伸手轻抚她手中的宝典:“小蠢货,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重要的是,我现在站在你这边,不是吗?”
情宝典忽然光芒大盛,一道光幕投射在空中,显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与东方弦极为相似的男子,手握东方剑,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身后是黑压压的妖魔大军。
“这是...”叶常常睁大眼睛。
“那是我的前世,东方弦月。”东方弦平静地说,“暗影大王的左右手,曾亲手摧毁过三个城池的生命。直到遇见了你——你的前世,叶世家族的继承人叶清音。”
画面中的男子转过身,眼中是化不开的悲凉与孤寂。
叶常常怔住了,情宝典传递给她的不仅是画面,还有那股刻骨铭心的情感——绝望中的救赎,黑暗中的微光。
“所以上官云梦说的是真的?你是因为妖宝典和光宝典的力量才...”
“才背叛了暗影大王?”东方弦苦笑,“不,是因为你。是你让我明白,这世间还有比权力和毁灭更值得守护的东西。”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一个小小的光球,里面是一个青衣女子抚琴的身影:“转世续缘,不只是为了玖月和白惨,也是为了我们,为了所有被命运拆散的有情人。”
叶常常心头一震,情宝典传递给她的情感过于强烈,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东方弦连忙扶住她,两人的手接触的刹那,更多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前世的并肩作战,生死离别,以及一个清脆的铃音。
“上官云梦...”叶常常喃喃道,“她和我们也有渊源,对不对?”
东方弦神色复杂:“她是所有缘分的起点,也是最难解开的心结。走吧,路上我会告诉你一切。”
两人启程前往云梦城,一路上,东方弦讲述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上官家族不仅是器具傀儡术之巅,更是云梦大陆的造梦者。而上官云梦,是上官家族创造出来的第一朵‘许愿云’,承载着世间所有有情人的祈愿。”
“许愿云?”叶常常惊讶。
“是的。她本无实体,无知无觉地在云梦端守望了几万年,直到在人们的欲念中化灵成型。她手中那个清铃,是上官家族祖传的‘云梦铃’,能操控情绪,编织梦境。”
东方弦望向远方:“暗影大王发现了她的力量,利用她收集世间负面情绪,制造纷争。而我,是执行他意志的利刃。”
“那她为何现在要阻挠转世续缘?”叶常常不解。
东方弦沉默片刻:“因为她嫉妒。”
“嫉妒?”
“身为许愿云,她见证过无数海誓山盟,却永远无法真正体会情爱。她认为转世续缘是对前世誓言的亵渎——既然前世不能相守,为何来世还要纠缠?这种执念,让她走向了极端。”
叶常常若有所思:“所以她不是要阻止续缘,而是要证明转世续缘不可能真正成功?”
东方弦点头:“正是。而玖月和白惨,是她选中的试验品。”
谈话间,两人已抵达云梦城边界。整座城池被一层粉紫色的光晕笼罩,隐约可见城中高耸的塔楼和漂浮的云状物体。
“情宝典显示,玖月和白惨在城中心的梦境塔。”叶常常查看着情宝典上闪烁的光点,“但我们怎么进去?”
东方弦拔出东方剑:“硬闯。”
剑光一闪,防护罩被划开一道口子,两人迅速进入。城内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街道上行走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痴迷的微笑,眼中却空洞无神,像是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
“上官云梦在汲取他们的情感能量。”东方弦皱眉,“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他们沿着情宝典指引的方向来到城中心的梦境塔。塔高九层,每一层都悬挂着不同颜色的铃铛,随风发出悦耳的音律。
“欢迎来到梦境塔。”上官云梦的声音从塔顶传来,“叶常常,东方弦,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塔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混沌的光影。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进入。
塔内景象瞬息万变,时而繁花似锦,时而冰天雪地,显然是被强大的幻术所控制。
“小心,不要被幻象迷惑。”东方弦紧握叶常常的手。
“情之力,源于心,显于形。”叶常常默念口诀,情宝典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幻象。
他们沿着旋转楼梯一路向上,终于在塔顶见到了上官云梦。她悬浮在半空中,手中把玩着那个传说中的云梦铃。而玖月和白惨分别被困在两个光球中,双目紧闭,似乎沉浸在某种梦境里。
“放开他们!”叶常常喝道。
上官云梦轻笑:“我只是让他们体验最真实的自己。想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吗?”
她轻摇云梦铃,光球中的景象投射在空中——玖月梦见自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却依然选择离开白惨;而白惨则梦见自己摆脱了云梦之心的控制,但玖月已不再相信他。
“看吧,即使没有我的干预,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上官云梦说,“转世续缘,本就是自欺欺人。”
叶常常上前一步:“你凭什么替他们决定?”
“凭我见证过数万年的缘起缘灭!”上官云梦忽然激动起来,“海誓山盟转瞬即逝,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转世之人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灵魂,凭什么要受前世誓言的束缚?”
她指向东方弦:“就像他,东方弦月转世,不也一样背叛了前世的誓言吗?”
东方弦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暗影大王承诺给你永恒的力量,而你背叛了他。这不也是另一种背弃誓言吗?”上官云梦冷笑。
叶常常感觉到情宝典在手中剧烈震动,更多的记忆碎片涌现——原来东方弦月前世曾与上官云梦有过交集,甚至许下过某个承诺。
“我想起来了...”叶常常轻声道,“上官云梦,你曾经爱过东方弦月,对不对?”
上官云梦身形一震,铃音出现了一丝紊乱。
情宝典捕捉到这一瞬间的情感波动,自动翻到某一页,投射出一段往事——年轻的东方弦月站在云端,对一团无形的云气许诺:“待我完成大业,定会回来助你修得人形,看看这世间的悲欢离合。”
然而他再也没有回去。直到上官云梦自行修成人形,听到的却是东方弦月战死的消息。
“你许诺会回来,却食言了。”上官云梦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感,“我等待了那么久,最终只等来你的死讯。而现在,你的转世又和叶清音的转世走到一起,这多么讽刺!”
东方弦面露复杂之色:“那是前世的承诺,我...”
“看吧,这就是转世续缘的荒谬!”上官云梦打断他,“前世的誓言,今世可以不负责任;前世的缘分,今世却要强行延续。何等自私!”
叶常常忽然明白了上官云梦的痛苦。身为许愿云,她承载着无数人的祈愿,却从未有人为她许愿;见证过无数缘分,自己却永远置身事外;唯一得到的承诺,也随着死亡而消散。
“云梦,你错了。”叶常常轻声说,“转世续缘不是对前世的简单重复,而是给真心相爱的人再一次机会。就像我和东方弦,即使没有前世的记忆,今世依然会选择彼此。”
情宝典随着她的话语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塔顶。
上官云梦怔住了,铃音渐弱。
就在这时,困住玖月和白惨的光球忽然破裂。玖月睁开眼,眼中不再是先前的冷漠,而是复杂的情绪。
“我想起来了...”她轻声道,“不是全部的前世记忆,而是...一种感觉。”
白惨也苏醒过来,看向玖月的眼神充满愧疚与希望。
上官云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可能!云梦铃编织的梦境应该牢牢困住你们才对!”
玖月抬头看她:“你的梦境让我看到了最害怕的事情——即使恢复记忆,我依然无法原谅白惨。但正是这种恐惧让我明白,我在乎的从来不是前世的誓言,而是今生的选择。”
白惨走向她:“玖月,我...”
“我还没有原谅你。”玖月直言,“但我不再否认过去的感情。是否继续这段缘分,应该由现在的我决定,而不是被前世或任何人操控。”
上官云梦后退一步,铃音变得杂乱无章:“不,这不可能...我见证过那么多失败的缘分...”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结局!”叶常常走上前,“感情的珍贵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即使最后分别,曾经的真心也不会消失。这就是情之力的真谛!”
情宝典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梦境塔。上官云梦手中的云梦铃开始出现裂痕,那些被汲取的情感能量纷纷回归到原本的主人身上。
“不...我的力量...”上官云梦惊恐地看着铃铛上的裂痕蔓延。
东方剑出鞘,指向她:“上官云梦,你的执念该结束了。”
上官云梦苦笑:“是啊,几万年的守望,该结束了。”她看向东方弦,“我只想问一句,如果当年东方弦月没有战死,他会履行承诺吗?”
情宝典在叶常常手中微微发烫,投射出最后的画面——东方弦月在一场大战前,将一封信交给亲信:“若我战死,将此信送至云梦端,告诉那朵小云彩,抱歉食言了。”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盼与你共看人间烟火。”
上官云梦看着这行字,泪水终于滑落。原来她并非一无所有,只是太专注于失去,而忽略了曾经拥有的真心。
云梦铃彻底碎裂,化作点点光芒,融入情宝典中。上官云梦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
“看来,我的使命结束了。”她轻声道,“叶常常,东方弦,祝你们这次...不再错过。”
她完全消失了,只余一缕云气,飘向塔外广阔的天空。
梦境塔开始崩塌,四人迅速撤离。回到地面,只见云梦城的居民陆续苏醒,眼中的空洞已被清明取代。
玖月看向白惨,神色复杂:“我需要时间。”
白惨点头:“我会等,无论多久。”
叶常常和东方弦相视一笑,情宝典上又多了一页完整的故事。
但就在他们放松警惕时,一道黑影悄然出现。
“真是感人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上官云梦这个没用的东西,最后还是失败了。”
黑影渐渐凝聚成形,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
东方弦立刻将叶常常护在身后,神色凝重:“暗影大王...”
暗影大王轻笑:“东方弦月,不,现在该叫你东方弦。你以为转世就能摆脱过去的羁绊吗?”
他伸手一挥,空中浮现出无数被黑气笼罩的缘线:“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情宝典剧烈震动,预示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来临。
东方弦握紧手中的剑,低声道:“小蠢货,这次可能真的是一场恶战了。”
叶常常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缘起缘灭,云梦终散。但真情不灭,续缘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