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暗河,江湖的传言很多,但非常统一的一点,便就是,他们是黑夜里的刀手,最凶狠的刺客。他们神秘莫测,却也名声狼藉。
其中名号最响亮的,当属送葬师和执伞鬼,前者令人闻风丧胆,后着位列四大魔头。
但要说,暗河究竟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只有一个传说,世上有一条河,青天白日瞧不见,只有在最深的深夜,顺着月光才能依稀看见它。沿着这条河流往上走,就能找到暗河。
不过传说就是传说。毕竟这世上不可能的真的有条河白天能隐匿,而夜间又忽然出现。但也不能说全是假的。
因为,确实存在一条河。而旁人之所以找不到这条河,是因为慕家人布下的秘术阵法。
而在这条河的源头之处,矗立着一栋华美的楼阁,它还有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星落月影阁。
整栋阁楼与两旁的山势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长阁的尽头乃是一把石椅,而石椅的背后则是一道倾泻而下的瀑布。
沐汐看着那瀑布好一会儿,问苏昌河:“这里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那瀑布吗?疑是银河落九天?”
苏昌河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从没有留意过这点。
他刚进入暗河的时候年纪尚小,那时候也还没读过书,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暗河倒是也教了他们识字习文,可暗河教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成为刺客,而不是真的培养他们什么诗情画意。
这座阁叫什么,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有意义的是,这座阁象征着暗河,把椅子,从某种意义上也象征着权利。
不过,沐汐既然这样问了,那他也歪着头想了想:“或许吧。可能暗河的第一代大家长也不是很愿意当个刺客。”
沐汐也觉得,十分有这个可能。
“走吧,带你去暗河最大的院子,你看看你喜不喜欢。”苏昌河说着,极其自然地伸手拉过了沐汐的手腕。明明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举动,可他却做得坦然无比,就好似他们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沐汐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苏昌河的手很大,捏着她的手腕绰绰有余;常年拿着匕首,也有些粗糙,手臂上有虬结而起的青色筋脉,像是盘结找巨石之上的老树根脉。
她就这样跟着苏昌河到了他口中的最大的院子里。
和前面的神秘冷漠不同,暗河后山倒是和寻常宗门的后山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至少这间院子和那些雕栏画栋的气派庭院没什么不同。
“这池子是不是看着挺单调?要不要种点荷花?在养两条鱼?我看你沐家的院子还有牡丹,回头我也给你种上。”苏昌河指着那一块儿空地又说:“我记得你院子里还有秋千,一会儿让谢千机也给你打一个放这儿。屋里也去看看,不喜欢的,都给你换了!”
这本也是暗河最大最好的院子了。只不过,苏昌河进去见过了沐汐在沐家的住处后,便哪儿哪儿都觉得差了点什么。目之所及,他都想给换了。
沐汐看着他再说下去只怕是要掀了重新再建,赶忙打劝他,说沐家的院子,也是沐夫人带着她陆陆续续的添置了小半年才有的现在的样子。
苏昌河醍醐灌顶,意有所指:“也是,要长住,不急这一时。”
他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这么大动静,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黄泉当铺的东西你都拿回来了吗,你就敢夸下海口!”
如今已是慕家家主的慕青羊被依旧穿得像个小道士,背着自己的桃木剑走了进来。他对自己的大家长神情语调没什么敬畏,隐约之间还有几分嫌弃,但是一扭头对上沐汐,倒是立刻笑容灿烂:“又见面啦,沐姑娘!”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山君。它进屋之后,叫了一声,一跃跳到了桌子上,轻快地对着沐汐又叫了一声。
慕青羊看着它也是笑嘻嘻的样子:“我在外面遇上了山君,就知道是你来了。”
沐汐笑着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慕青羊忍不住,也伸手去摸了两把它的脊背,山君没有躲开。
苏昌河在一旁啧了一声,问慕青羊:你和这胖小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慕青羊啊了一声,又看了看山君:“一直很好啊。”
山君回应了一声:“喵~”
慕青羊立刻放出两只小纸蝶给山君当作了玩具。纸蝶绕着山君忽上忽下的飞舞,勾着它一下下的扑棱起来。
苏昌河冷哼一声:“你们慕家老祖宗要是看见你把这看家本领用来逗猫,怕是能被你气活过来!”
“活了好呀,活了我就把家主之位让出去。”慕青羊满不在乎,他看着山君扑蝶,忽然对沐汐说:“沐姑娘,我能带山君去找雪薇,让她也看看吗?我保证,不会有危险的。”
毒花,慕雪薇。
在蛛巢的秘道之中,沐汐听苏暮雨提到过。那是个浑身带毒的姑娘。
“雪薇姑娘浑身带毒,山君能闻出来,只怕它不愿意靠近。”
“那太好啦!”慕青羊大喜:“这样,雪薇也不用担心自己伤到它啦!”
沐汐愣了一下,也随即笑了:“那山君自己愿意和你走就行啦。”
“这个好办!”慕青羊手指微动,牵引着那两只纸蝶引着山君就往外走。
苏昌河看着山君对慕青羊的反应,双手抱臂,问沐汐:“你确定它对我真的没意见?”
“嗯。”沐汐点头:“它只是比较喜欢慕先生。至于你说的有意见,应该只有苏家主一人。”
原本听见那只笨猫居然比较喜欢慕青羊苏昌河还有些不满,但又听见它讨厌苏暮雨,他忽然又平衡了一些。但,又有些奇怪:“真的假的?苏暮雨对它做什么了?”
沐汐其实也不太明白:“在钱塘,我第一次见苏家主的时候,山君便不喜欢他。后来,倒是听苏家主提及,两年前,你们在雪月城外还见过一次。”她反问:“那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两年前那次?
“能有什么?就看着它叼着只大兔子回来了。”苏昌河原本是还想说“说它脾气大还是自己说的”,但一想到沐汐对那小胖子的偏心,便立刻收了起来,只说山君那时候还喊了自己跟它走,但是自己没听它的。
“原来是这样啊。”沐汐若有所思:“那就解释的通了。它以为是苏家主不让你和他走。”
苏昌河哑然,但他很快地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
他笑了。
“所以,小鱼儿,是你不想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