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把她们两个都带回了家。
毫无疑问的,周予意睡主卧,林清瑶睡客卧,他睡沙发,当周予意轻描淡写地把他这个主人分配到窄小的沙发上时,他皱了皱眉,流露出些许不满。
而这丝情绪被周予意敏锐地捕捉到:“不想睡沙发?哦,那你是想和林清瑶睡?”她眯起眼,眸光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后的促狭。
吴世勋不为所动,他一把捏住周予意的下巴,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不,我想和你睡。”
周予意忍住朝吴世勋吐口水的冲动。
她讪讪地在沙发上坐下,看吴世勋进进出出搬被子。林清瑶先洗漱进房间了,她期间出来过一次,找吴世勋借充电器和数据线,
吴世勋回房去拿,出来时手上还多了一套衣物,他将充电器递给林清瑶后,便把衣服扔进周予意怀里。周予意莫名奇妙将它展开,却发现是一套睡衣,她不由问道:“你怎么还有女式睡衣?”
吴世勋淡然道:“她之前留下的。我没扔,你将就着穿吧。”周予意瞬间了然,她摇摇头:“这都多少年了?你可真念旧。”
“彼此彼此。”吴世勋说。他俯下身去整理东西,眼尾处浮现淡淡的讽刺。
周予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嘴角微微抽搐,拿起睡衣,面无表情的回了房。
深夜。
吴世勋起来喝水,回去睡觉时却瞥见阳台上站着一个人。他疑惑地揉揉眼睛——竟是周予意。
她俯在护栏上,瘦削的背影融入无边的夜色中,悲怆而又孤独。她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像一片浓密漆黑的海藻,在微凉的秋风中扬起又落下。她脚下的城市依旧在不知疲倦的亮着光,吞噬着所有疲于奔命的人们的欲望、金线和生命,它张着血淋淋的如盆大口孜孜不倦地从人们身上汲取养分——它的每一寸罅隙都在繁衍生息,野蛮膨胀。
吴世勋在她身后唤她:“周予意。”
她有些受惊,匆忙回头,一张满是泪痕的面庞就这么生生地撞入吴世勋眼中,她此刻苍白而又脆弱, 仿佛一朵即将因风破碎的残败栀子。
吴世勋从未见过周予意如此可怜又不堪一击的模样,在不敢置信之余,他下意识地问道:“你没事吧?”他的声音竟温柔得不像话。
周予意闻言,怔了一怔。她呆呆地望着吴世勋,鸦羽般的睫毛轻微一颤,眼眶中蓄满的泪珠,便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周予意惨淡一笑,说:“他是我的教父。”
无论我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都要敬重我,爱我。
无论他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都要敬重他,爱他。
吴世勋皱眉,闻言沉默下来。他的心隐隐作痛,却又无可奈何。他不是她的教父,他救赎不了她。
他朝她靠近,小心翼翼地抱住周予意。
周予意伏在他胸口,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那惹人心碎的哽咽仿佛是远山传来的沉重钟声,一点一点,在宁静的夜色与冷风中隐匿散去。
“阿意,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