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 15

“王爷，你那边小不小？”

“不小，嫣然你那里挤不挤？”

“不挤。”谢嫣然背对北堂墨染，手在锦被里悄悄攥紧了。黑暗里，北堂墨染身上的味道愈发浓重，几乎将她整个包围。谢嫣然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气味，像是兰花香，又像是水墨香，总之是从北堂墨染身上散发出来的。更仔细一点来说，好像是从他散开的墨发的发梢，接连到她的发梢，再通过她的发，传到她的额头，她的鼻翼，甚至她的嘴巴。她默默将半截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床内侧的墙眨啊眨。

“你……想听故事吗？关于我的，我的童年。”北堂墨染唇边溢出一丝叹息，很轻很轻，但是谢嫣然还是立刻察觉了。她觉得这时候需要给北堂墨染一些安慰，于是拢紧被子，撅着屁股费力往后墩了墩，隔着两层被子用后背贴了贴北堂墨染的手臂。

北堂墨染低笑一声，抬起手拍了拍谢嫣然几乎严严实实的包裹中露出的小脑瓜子，深呼吸几次，开始讲述他的童年：

“我母妃……我娘亲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可是从我记事起，就没见她笑过，她的头发总是垂下来，遮住她的脸，看起来那里好像总是一片乌云，模模糊糊的。无论我干什么，她最多就是看我一眼，冷冷的，没什么表情。我见过她最生动的表情居然是她向太皇太后跪地求饶的时候……那天，她穿了一身白，把正在墙角捏蚂蚁的我也拉过去，硬塞进一套白衣里，摁着我的头给那个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女人磕头，她哭得厉害，一边哭一边喊着放过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叫得我害怕，后来我也哭……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找不着她了，嬷嬷说她死了，我掏一掏怀里，只找出一只木簪，嬷嬷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要我好好保管，时刻记着要给娘亲报仇，而我的仇人，就是那天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人，那个女人，后来成了我的母后……”

北堂墨染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听见一旁谢嫣然小声的哼哼：“很晚了王爷你不困吗……我好困啊……”

“那就睡吧。”北堂墨染笑了下，扭头帮谢嫣然掖了下被角，自己也慢慢转过身去，“吧嗒”，很轻很轻的一声，是一滴隔了多年的泪，终于落在华丽的绣枕上，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背后，谢嫣然似乎是听到了，她蓦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还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