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26

房间内

静悄悄的，只有坐在床边的北堂墨染和睡在床上的谢嫣然。两人的呼吸都很轻，像是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小宝贝，而他们生怕打扰了她。

“嫣然。”北堂墨染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从指尖冰到手腕；可是她的面色却通红，分明是烧得厉害，从她鼻间漏出来的气息是滚烫的，烫得他，要落在她额头的吻，停在了她额前大约一寸的位置。

“嫣然，我好像还没讲完我的故事。”北堂墨染换了个姿势坐好，温润的声音如流水淙淙，空气中似乎浸着几分兰花的香气。

“上回我说到你加入了我们，我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孩子。可是，这快乐还没持续多久，我就掉进了另一个深窟。”他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心底开始微微发寒，眼皮一点一点地遮住他的悲伤，就快要永久粘上了，也许再不把那个故事倾露出来。可是他的指尖蓦地传来一点颤动，温柔地、轻盈地，像一只小巧美丽的蝴蝶，悄悄地在他和她的掌心扇动翅膀。北堂墨染觉得自己的心大约是被挠了一下，他惊异于这种陌生的令人惊喜的、仿佛压抑不住自己那颗跳动的心脏的感觉。

“嫣然。”他再次俯低他的身体，慢慢靠近她，两人的呼吸，在透进屋内的片片阳光的切割包融下，柔柔地纠缠，仿佛一呼一吸间，都连接着绵长的情意。

一滴泪从北堂墨染眼中落下，砸在谢嫣然的眼角，她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的外公，我娘亲的父亲，托嬷嬷传了话给我，他说，”他的喉结略急促地滚动着，“他说，我娘亲是被太皇太后杀死的，要我务必杀了她和皇上，自己登上皇位，来为我娘亲报仇。可是那时候的我一心只想着玩闹，哪里会听他的。我还是那样天天和你们在一处疯玩，结果，在一个刮着阴风的午后，我见到了他。”

“他长得分明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要亲近。可是当我放下手中的木剑试探着靠近他，想要抓住他的衣角的时候，他忽然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将那把我刻了许久的木剑折为两截，我当时很生气，气他明明是我的外公却不关爱我，我狠命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是太疼了，真的太疼了，胸口好像硬生生被踹出一个大窟窿，往外喷涌着鲜血。”

“嫣然。”又是两行滚烫的泪，北堂墨染握紧了谢嫣然的手，“那会我觉得天好黑呀，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恍惚间我听到了你的笑声，那么温柔那么甜的笑声，像是太皇太后时常对我笑的那样。外公说，你要是不听话，谢家的小姑娘就再也没机会这么笑了。”

“我怕了，嫣然，我真的怕了。”北堂墨染紧皱着眉头，“所有人都在我耳边反复说着太皇太后是个坏人，虽然我喜欢她，可是我也常常怀疑她对我的好是不是假象；可是你不一样，你比我幼稚，比我弱小，你的喜怒哀乐我全部都能看透，你是我唯一能把握的真实，在这个会吃人的不见底的深潭里唯一可以藉以依托稍作喘息的浮木，我绝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