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蛋糕

回到狱都后，他将季然轻放在床榻上，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别动。"逸的声音比往常低沉，点燃烛火时手指微微发颤。昏黄的光线下，季然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右颊上的掌印红肿得刺眼。逸取来药箱，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药草的苦涩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季然看着逸专注的神情，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逸，都是因为我，你的生日又……”

“"别说了。"逸突然收紧手指，又立即松开，怕弄疼他。烛光在他眼中跳动，将那份压抑的担忧映得分明，"只要你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季然张了张嘴，话语却在触及逸的目光时凝固了。他看见对方眼中翻涌的暗潮——那不只是愤怒，还有更深的东西，让他心脏揪紧。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给你自由了。"逸的指尖抚过那道掌印，声音像淬了冰，可触碰的力度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季然垂下眼帘，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向站在一旁的南华君："去我房间拿，在里屋，白色的盒子。"

南华君颔首离去，衣袂带起一阵微风。屋内重归寂静，只剩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还没到十二点，来得及。"季然试图扯出笑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轻嘶一声，"我答应补给你的。"

逸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季然哥哥总是这样，明明自己虚弱得连呼吸都费力，却还惦记着这些。记忆中季然的脸色就比常人苍白，小时候带他放纸鸢时，跑不了几步就要停下喘息。可当他在那个阴暗地牢里找到季然时，那张脸白得几乎透明，让他差点以为......

"季然哥哥，"逸突然握住他冰凉的手，"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季然的脊背明显僵直了。他干裂的嘴唇开合几次，最终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是。"

这个回答刺痛了逸。他太了解季然的骄傲，知道对方最不愿被看作弱者。

"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逸追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季然的手无意识地按上心口，指节瘦削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情绪激动。"他停顿了很久，才轻声道出最后三个字："治不好。"

最后一个音节几乎消散在空气中。逸猛地将人搂进怀里，感受到怀中单薄的身躯在轻微颤抖："不会的，我会想办法的。"他的声音坚定得不容置疑，仿佛只要这样说，就能对抗所有残酷的现实。

季然的脸埋在逸肩头，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衣料。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都说了这个时候进去不妥！"北岐君的声音戛然而止。南华君端着盒子僵在原地，差点失手打翻。北岐君迅速转身，假装对墙上的挂画产生了浓厚兴趣。

季然慌忙从逸怀中挣脱，耳尖泛红。逸不悦地皱眉，手臂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

"来得正好，"季然接过雕花木盒，指尖在盒盖上摩挲，"哪里不妥了？"他将盒子放在床头小几上，眼中泛起久违的光彩："打开它，送给你的...当初答应你的惊喜。"

逸走过去，按照季然的指示，拉开盖子上的蝴蝶结，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

上面五颜六色还飘着香气的东西顿时吸引到了他们。

"这是...？"逸怔住了，甜美的气息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季然塞给他的那块白色包装的糖。

“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啊。”北岐君凑了上去，猛吸一口。

季然松了口气，还好没化掉。

"蛋糕，生辰时吃的。"季然拿起准备好的银刀，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按传统，该由寿星来切。"

刀刃划过奶油的触感让逸新奇地挑眉。他切下最完美的一块递给季然："我只给你切。"

逸尝了一口，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

季然就知道，逸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吃甜食，肯定会喜欢吃蛋糕的。逸也看向季然，发现对方正注视着自己，眼中盛满欣慰——果然，他的季然哥哥永远记得他嗜甜的喜好。

季然无奈摇头，示意其他人自便。北岐君笨拙地举着刀，被南华君嫌弃地赶到一旁，切下了三块。

直在角落的斯伏总算被人想起来，他也不客气，接过蛋糕走到离得最近的椅子前坐了下去。

看到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季然很是幸福。

蛋糕倒是被吃得精光，一是因为众人因为救季然没来得及吃饭，而是因为这蛋糕实在是美味。

待众人散去，房间里只剩下蛋糕的余香。逸看着靠在枕上昏昏欲睡的季然，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以后你就住我这里。"

季然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被角，一抹绯色爬上脸颊。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拒绝我的机会的。”

逸将季然抱在怀里，竟然是在隐忍的颤抖。很久，季然叹了口气，回抱住逸，轻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