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2、

等越前龙马再次回想起这一切时，已经是两个星期后的事情了。短短的十几天里，他多次在夜里按亮手机，又静静地看着它变暗息屏；反复打开简讯写写删删或翻出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最后又纠结着关掉。使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心口的一股气就是不消散。

除了不爽、郁闷，更多的还有疑惑与......后悔。

那天早上他急匆匆地赶到学姐家，想着“不回来至少说一声吧”，却见郡司绪理手里握着毛巾发丝还残留着水珠，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她所讲的“整晚都在这里”。对于他的出现她只是一脸的不在意和无所谓，还笑着说“骗你又怎么样”，既然如此，他要再去担心什么追问什么就真是个白痴了。

外面的天空阴晴不定。最后越前龙马面无表情的一个人离开，在街上兜兜转转，面对尖叫着请他签名合照的女粉丝二话不说便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仅仅是赖于——心情糟糕透了。路痴属性在这时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将本子递回给最后一位女生后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高耸的玻璃窗大厦、琳琅满目的店铺立在两边，前不远处有汽车站和站牌......只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是不是变了什么。

晃荡到中午他终于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车里时恍然有一种久远感，久远得就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纪。从纽约到洛杉矶再回到纽约，这中间的变化真是大得吓人，他明明不想计较、坚定了这份情，一直顺风顺水，没有差别，可就是事与愿违。

回程所花的时间比他预计中要少，却在将钥匙插入门锁前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咔嚓”一声，紧接着看见一个栗色长卷发的女生弯着腰推出来两个行李箱，大小款式都煞是眼熟。女生转过身后“啊”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堆开人畜无害的笑容：“龙马回来了啊。”

“伊藤…你在干什么？”抬头收回目光的越前龙马看清自家门前的女生原来是伊藤彰子，而眼前之人一副“欢迎回来啊”的模样，真是一点私自闯入他人家中的自觉都没有。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个问题，取而代之的关注点还是那两只行李箱，于是他又问了一句：“这行李箱是谁的？”

“我先解释下，我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所以龙马你不要误会哦。”伊藤彰子拔出插在门锁里的钥匙，顺手放他眼前晃了晃，“至于箱子……是绪理的。”

“绪理要搬去我那里，所以拜托我过来帮她收拾东西，钥匙也是她给我的。”

伊藤彰子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留意越前龙马的表情，不知是她把话解释得还不够清楚抑或是她真的高估了他，之后越前龙马仅看了她一眼便绕过她进屋，坐到沙发上才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就这样，越前龙马怀着无比平淡的心情去接受屋里另一个房间已经恢复如初的事实，他收起伊藤彰子丢给他的备用钥匙，尽管进房间前他瞥到了洗手间内依旧摆放整齐的两个漱口杯和两支牙刷。他真的没有生气。应该说，他也意外自己竟然没有生气，郡司绪理既不告诉他这件事也不回来收拾东西，悄无声息的隔断他们的关系。

整段记忆无论回忆多少遍他都找不出这份莫名的后悔的由来，更奇怪的是这份后悔吞并了理应的不爽与郁闷，占据了整颗心脏。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盯着窗外秋季昏黄的景色总觉得自己会不会想多了，她也许只是因为工作不顺利而已。相较以前在青学，他们吵架冷战冷到最后都能以和好收场，不管是因为谁的原因郡司绪理从未真正生他的气，而难过的情绪他只能想到归咎于某次考试成绩的不太理想。

放在今天应该也是如此。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最不想承认的还是.......到底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虽然依旧免不了被人吐槽情商低与迟钝，但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有些丧气的他顺手抄起手机，点进干净的简讯界面，却意外地忽然收到一条新简讯，而且这条简讯好像能够......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

“龙马你的反应真的很让人生气，可如果任由你和绪理这样下去那所有人都会失望，所以龙马你不能再什么都不做。我不管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那太伤人了，你是在乎绪理的就给我马上去找她！”

在乎......吗。

尽管这个词语引得越前龙马喉间一堵，也不得不承认这效果是相当好，他的后悔倘若是一条绳那么大概能找到绳子的另一头了。照伊藤彰子的简讯来看，关键点自然是那句“不管你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那太伤人了”，字面上都是什么鬼，可如果与之联想......

那天傍晚他训练完毕，团队里的人总说要庆祝一下他出院顺便帮他打打气，他拗不过只好喝着芬达予以默认。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讨论不出去哪里聚会，最后他的助理史密斯嚷了句“龙马干脆去你家算了”便揽着他的脖子往球场外走，害得他差点没将口中的芬达喷出来。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郡司绪理解释其他人已经浩浩荡荡的闯进了他家，刚坐下便把买来的零食、熟食、啤酒统统堆在茶几上，看着他的目光里一直在输送“我们很随意的不用管我们”的信息。所幸的是，郡司绪理并未在家，他朝她房间瞄了一眼随身的包包也并不在房内，他一边想着“那一会儿再说吧”一边走到茶几旁坐下。

酒过几巡，所有人都有些醉了。他拿起手机准备拨通郡司绪理的电话，倒在他身边的男助理却忽然拉住他说：“诶龙马你女朋友呢？不在家吗…我记得郡司小姐…和你住一起的啊…”其他人听到关于他的八卦纷纷开始起哄，还未熄屏的手机特别不合时宜的跟着响起来。

电话里的人莫名其妙地问他到底喜不喜欢绪理，他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又看了看客厅里目光如炬的人……鬼使神差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难道说……

与人际关系或者情感有关的事情向来不是越前龙马所擅长的，跟学长们闹矛盾也好面对女生们的告白也好，他往往只能压低帽檐说一句“抱歉”，然后任由事情自生自灭。

所以当他低头看着又一条新简讯的内容时，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事情往那么恶劣的方向发展了。

“越前学长！绪理学姐答应和我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