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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

诛心美人劫

深重夜色中的风很大,殿上高悬的罩纱灯笼被吹落下来,在地上晃晃悠悠,将那地上的血糊了一路。长案上摆的杯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辉煌的灯火也在一瞬转为昏暗灼沉,偶有阴魂飘,鬼雾聚。

那句枯焦的尸身发出阵阵的恶臭味,衣裳被烧成灰烬,骷髅头上残存一星半点的皮肉,空旷的眼洞中竟流下两道血痕,风扬起,那味道便又加重了几分,众魔噤声掩唇。

萧家主脸色阴沉,将那刀身一横抵住了夜惊风的刀刃,向后压动将其推开,又转身握紧手中的长刀便欲朝夜韶月劈去,夜韶月抬眸一望,翻身躲过,抬手挥起一道如闪电般的光痕,将那长案给翻了起来,直逼萧家主身前,萧家主猛地挥起刀刃砍去,长案顿时被劈成了两截,轰然落地。

萧家主再出攻势,夜惊风作势便要扑去,却在两步之遥突然转变了方向,纵身一跃快速行至萧夫人身后,抬手掐住她的脖颈压在了自己的怀中,恶狠狠的望着萧家主。

“夜惊风!”萧家主咬牙切齿道:“你敢!”

凝烟淡定的抬起眸,伸出手拿起银箸,轻轻拨动在指尖玩转,触感冰凉,倏地,手指抬起将银箸扔了出去,在这深沉黑夜中并不是很惹眼,好像是一只小巧的箭矢飞向眼馋的猎物。

银箸速度极快,伴随着刀落地的声音刺入了夜惊风的手臂,他皱起眉头,手上一松萧夫人便脱离了他的禁锢,慌张的神色中有些茫然。

凝烟的唇角挑起一抹弧度,抬起手往上挥轻,掌心中渐渐的凝聚出微弱的蓝色火焰,汇聚成绳索鞭,宛若长蛇舞身掠过半空中钳住了萧夫人的腰,夜惊风倏地睁大眼,却见凝烟反手拽住绳索鞭往后拉动,将萧夫人带到了自己的长案旁,萧夫人粗重的呼吸声平复下来,终是心安,朝凝烟欠了欠身,道:“多谢二小姐搭救。”

季江夜略微躬下身,手中骤然探出短刀,刀刃在烛火中轻燎被烧得发红灼烫,眸光中淡然,抬手拉住在旁边斟酒的妖娘,猛的一拽摁住她的手臂扣在脊背上,妖娘身下一沉,整个人便压在了长案上,杯盏果盘随着突如其来的重力被扫落在地,声音极大,众魔纷纷望去。

妖娘将手摁住长案胡乱挣扎,却被季江夜揪住了薄如蝉翼的黑纱后领,布料被扯动勾烂,她拼命的寻求最后一丝生机,胡乱摸索的手在长案上留下了道道痕迹,尖锐断续。

季江夜握住她的脖颈将她翻了个身,灼烫烧红的刀刃在一瞬之间紧贴住了她的喉咙,她睁大眼,还未来得及呼喊便断了气,浓艳的红模糊了绚烂的烛光,倏然一声熄灭。

将军殿外彻底寂静了下来,萧家主将刀收回鞘中,夜惊风的底气也消散了几分,夜韶月惊恐万分, 膝盖竟有些发软,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依偎在他的怀中。

“苏锦。”凝烟偏过身微抬下颚看了她一眼,苏锦持剑行礼后退了两步,迅速越过了身后悬有纱帘的雕梁红柱,目视四方后便将手中的长剑拉出鞘,却突然被眼前的人挡住了去路。

泠弦歌伸手握住她的剑柄,苏锦抬手一挥将泠弦歌的手推开,指腹按住柄头将长剑收回鞘中,反手撂出剑身抵住她的肩头,泠弦歌猛地一侧身迅速躲开,两指合并摁住剑鞘时抬腿欲蹬在她的脖颈上,苏锦仰身一翻铮紧剑柄平稳落地后退五步,靴子滑过地面摩擦出微微的声响支住平衡力,她的脚甚至有些发麻,不想再与她过多出手争执,纵身一跃蹬住摆设石雕塑便要先走,岂料泠弦歌转身一闪而过掠过石雕塑劈出一道强悍的雷术,苏锦见势不妙一脚蹬开石雕塑,雷术正中脚下隔空的石雕,哗啦哗啦的坍塌落地。

苏锦正视着泠弦歌,将脚微微向下一抬靴子尖端便挑起了碎裂的石块,顺势一抛石块横空飞过硬生生的挨上了她的膝盖,泠弦歌膝盖一沉,将脚牢牢的踩住地面,抬眸却见苏锦已朝远方踏飞而去,手指微抬寒光微烁亮出三根精致细小的银针,身躯微微向前一俯,银针随之被抛出,苏锦不备,左臂上中了一针,咬唇轻嘶,当即现了隐身术。

夜宴的气氛逐渐诡异起来,萧夫人悲痛欲绝被萧家主拥在怀中,也将最原先与夜家人距离最近的席位调了避开的位置,众魔神色不一,因这场风波自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凝烟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人,自顾自的斟酒独饮,正当杯中刚巧被斟满时苏锦便回来了,自她身旁蹲了下来,抬手掩唇在她耳边轻语,凝烟轻笑着将杯盏放下,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夜色更深,众魔便纷纷离了席,一时间寂静了不少,凝烟起身绕过长案便欲伸手撩开悬在眼前的珠帘,却被身后的人叫住,回首之际,便见季江夜不急不缓的走来,衣裳的窄腰将他的腰腹勾勒的更为劲瘦,姿态从容,倏地停在了凝烟的面前。

“二小姐怎么不跟本座打个招呼就要走了,这般避着本座,着实令人寒心。”季江夜眉眼冷峻,问候声像是极寒之地的冷冰。

凝烟转身欲走,季江夜便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往怀中的方向揽住,掌心护住了她的腰,凝烟眉头一皱,腾出一只手便要去掰他的手腕,岂料季江夜先她一步,两指轻巧的捏住了她的脸颊,道:“既然醉了酒,还闹腾个什么劲儿?”

“醉不醉与你何干?”凝烟极其不悦,被他这么一拽后外衣便略微的松了,连忙拉住衣襟拢了拢,季江夜又顺势扼住她的下颚,指尖狠狠的一压,凝烟只觉下颚传来剧烈的疼,猛地攀上季江夜的臂膀往旁边一撂,季江夜便在慌乱之中松了手,还未来得及站定,胸膛便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掌,心下一沉,嘴角淌出血渍。

凝烟再也冷静不下来,怒气横生,抬手将滑落在手臂的衣袖撩了下来,遮住了腕间的玉镯子,抬头看向季江夜,道:“真是疯狗!”

季江夜抬手用指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捻在指腹轻轻摩擦,冷不丁的笑了,音色极冷,往前一走,抬起手臂揽住凝烟的腰,略微俯下身将她横抱起,便欲往前走。

“王上!”苏锦抬手将手中剑鞘往前一挥挡住他的去路,季江夜转过身,神情骤然冷了下来,苏锦持剑行礼,道:“王上,府上有门禁,我们家主还在等着二小姐回去,还请王上见谅!”

”魏屹!”季江夜瞭起眼皮,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凝烟疾步朝前走去,苏锦拔出剑鞘,便欲要死拼将凝烟带走,脖颈前却多了一抹明晃晃的剑影,魏屹出手将她拦住。

气氛逐渐沉寂下来,苏锦抬眼望去,便只见到了他的背影,季江夜护紧了怀中的凝烟,声音中多了几分嚣张气焰,淡淡道:”回去告诉独孤正雄,就说,二小姐今夜本座便带回极乐殿了。”

***

一路直至极乐殿,季江夜抬脚将殿门踹开,映入眼帘的人是一派繁华内室之景,烛光红艳,跃动轻晃,长案上摆放有麒麟兽状的镂空银器,宽敞的床榻外黑色的纱帘子甚是惹眼,流苏链轻摇。

季江夜快步绕过屏风,随手将那纱帘子给撩起来,俯身将凝烟放了下来,他抬指将她散乱在肩上发梢拨好,便坐在了榻边,一手撑膝,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本座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凝烟睨他一眼,忽然抬手按住了季江夜的肩膀,指尖收紧逐渐用力,勾唇漾出笑,慢悠悠道:“你想听什么?让我认罪?或者说你想问我,究竟是不是我杀了萧水薇,对吗?”

“是或不是,你与本座不都心知肚明吗?”季江夜也笑了,只是这笑意转瞬即逝,淡得如水,抬臂覆住凝烟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握住她纤长的手指放了下来。

“我若说不是我杀的。”凝烟将手挣脱,道:“季江夜,你信我吗?”

“不信。”

季江夜避开她的目光,抬手将两只锢在小臂上的护腕摘了下来顺手扔到一边,又取掉腰带将外衣脱下,身上只穿有一件中衣,松松垮垮,微敞的领子露出半边锁骨,随后便躺了下来,抬手揽住她的腰给拉了下来,单手护在怀中。

季江夜把下颚抵住她的头顶轻轻摩挲,握住她的腰一翻身便将其压在了身下牢牢桎梏,十指紧扣,道:“美人貌,恶鬼心,你叫本座如何信你?”

“我可没有心思跟你调笑!”凝烟抬起眼眸看他,道:“你跟我,注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也绝无可能处于同一种立场,但我们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可以为了权势不惜一切代价,我敢信,你会因为在权势上受到威胁时毫不犹豫的放弃我,甚至杀了我,我现在同样告诉你,我也一样。”

季江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抬手扣住她的脖颈,手指微抬,一点一点的顺势而上,拇指与食指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与之对视,张口含住她的唇轻吻厮磨,一狠心咬破了她的唇,渗透的血珠在双唇摩擦之际淡化,又咬破了自己的唇含住那点血腥送入了她的口中,以舌推入,凝烟被那点血腥气呛到轻咳,抬起头来借势便要躲避,季江夜眼疾手快先了她一步,捧着她的面颊来迎合他的吻,唇舌深吻,耳边是他急促温热的喘息,血味与气息融合化作暧昧之气,逐渐沉沦,清醒的沉沦,像是淹没在滚烫火源中,将一切都烧得炽热难耐。

季江夜松了口,低下眸看她,便见凝烟如失了神一般喘息轻咳,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廓,口中的气息轻灼着她的脖颈,眉眼戾气深深,却含笑道:“凝烟,本座跟你不一样。”

本座从未想过放弃你,从未。

***

诡域,阎罗宫,第十一殿。

殿中血味浓重,墙上涂抹着乱糟糟的血道子与鬼爪印,地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子,悬浮着红如血的浓雾,几乎能够到人的半腰,殿中堆积大片大片的骷髅,头骨,正中央摆放着庞大的骷髅炉鼎,里面熬有咕嘟冒泡的人血,热气腾腾烟雾缭绕,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各立在殿首楼梯下的名一处,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吊死鬼,长长的舌头从口中坠落垂在衣襟上,凌乱的发将面容遮了个大概,目光无神,呆若木鸡。

主殿很宽敞,左边旁侧便是一所囚禁恶鬼怨灵的铁监狱,恶鬼盘坐在铁狱中,声音如活人吊唁一般凄凉哀怨,却多了那么几分邪笑,监狱栏杆上激荡着蓝紫色的电流,噼里啪啦响,有鬼不肯放弃,冲上前去握住那栏杆便要啃咬劈开逃出去,却被电的牙齿打颤,本就快要见骨的掌心更是血肉模糊,被灼烫出了水泡,铁狱中倏然出现了两根立在空中的荆棘鞭,一鞭子一鞭子在那鬼身上毒打,竟打的魂飞魄散。

殿中气氛诡异,萧柏不敢多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季江夜躬下身,修长的手指敲动案上,仰身拿起杯盏将酒水一饮而尽,喉中火辣,有些呛人。抬眸时猛地将杯盏摔了下去,杯身碎裂。

“王上!”鲜血淋漓的铁门外忽然闯进一只小鬼,入殿便跪了下来,拱手行礼道:“启禀王上,京都城独孤家的二小姐来了。”

季江夜皱了皱眉头,起身望了一眼萧柏,路过他时摁住了他的肩膀,提醒道:“该如何说话就不用本座教你了吧。”

萧柏浑身一颤,便见季江夜与魏屹下了短梯转身越过了骷髅帘躲在了炼魂炉的后方,炼魂炉高大,铁壁被炉内鬼火烧的红热,冒出星星点点火星子,将季江夜冰凉的紫色衣角也暖热了几分温度。

萧柏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挥了挥手,对那小鬼道:“快请。”

环廊那处的孟婆长桥下血流成河,凝烟抬手用剑鞘推开鲜血淋漓的铁门,便与苏锦一道走了进去,踩过脚下的累累枯骨。

凝烟置身一片红雾之中,隆起的发髻锢住一顶银色的镂空莲花冠,一条镶嵌白珠的链条旋落在额头,肤若凝脂,面若桃李,一身镂金月蝶乌水长裙,她的腰肢柔软纤瘦,凝有剔透小水钻的的蓝紫渐变薄纱裙摆拖地,在腰带上悬钩一条细长的蝶子坠,身后披着的的锦缎苏绣披风绣着大片大片的昙花,灿烂又惊艳,惹人迷醉其中。

凝烟快步越过环廊那处的孟婆长桥, 径直走到了十一殿中央,转过身望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晃动的骷髅帘子,多了几分疑虑,抬手拔出烟屿剑鞘,挥剑落在萧柏的肩膀,道:“我问你,王上可曾来过?”

她似乎也因殿内的燥热温度乱了心神,抬手挥起指了指那布满血道子的墙壁,墙壁瞬间结出缕缕细小的冰花,蔓延出大片大片的厚冰,将燥热吞噬,十一殿瞬间冷如冰窖。

小鬼们倒是乱了阵脚,因突如其来的寒冷胡乱抓狂,见冥王被要挟,牛鬼蛇神二人立马挥起噬心刀想要上前,凝烟转过眸光撇了一眼,冷冷道:“区区小鬼,安敢猖狂。”话落下,她猛地抬手,手中窜出一条蛇形鞭,将他们手中的刀收缴了下来,又甩动长鞭一挥,鞭头捆住的刀刃将他们劈成了两半,肉身瞬间化泥,落了一地。

凝烟再次挥起手中长鞭,直直的打向那骷髅头帘子,凌光射出,却打了一个空,只是碎裂了几个骷髅头,她将鞭子收了回来,身上多了几分杀气,道:”我再问一次,王上究竟是来过还是没来过?”

炼魂炉后的季江夜早已隐了身,只是微微抬起了下颚,目光一直落在了凝烟的身上,似宠溺又似无奈,却并无半分怒气。

萧柏的指尖掐进肉里,糊了一手的冷汗,抬眸望了一眼那地上碎裂的骷髅头,连忙说道:“王上不曾来过!”

魏屹转过身,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拱手道:“王上……”

季江夜抬手轻挥了挥截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蛇蝎美人,岂不是更有趣吗?”

凝烟瞟了一眼紧张万分的萧柏,抬手将烟屿剑挥了下来,砰的一声收入鞘中,又相继踏上悬浮在红雾之下的短梯,站在高座旁转身望了一眼,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凝烟抬手将烟屿剑扔在了长案上,仰身往后靠住座椅背,轻轻转过身,一脚蹬了上去,抬手搭在了腿膝上,抬起右臂支住了向内里弯曲的手纹骷髅扶手沿壁,姿态闲散,绝绝孤艳。

萧柏行至殿中央站好,“不知二小姐屈尊降贵亲下十一殿有何要事?”

“我就过来瞧一眼。”凝烟摁住黑漆蛇纹路扶手上的骷髅头,倏地勾唇笑了笑,撑在腿膝上的手抬起抵住下颚,道:“怎么,不许啊?”

“二小姐误会了!”萧柏欲往前行一步解释清楚,凝烟却皱了皱眉头,将抵住下颚的手收了回来,修长的指尖一抬,道:“站住。”

她这么一说,萧柏刚迈出的脚便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凝烟转眼一望,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越过台上便穿过了骷髅帘子入内,萧柏慌了神,惊呼一声,便紧跟着入内。

里面的陈设比起十一殿的主殿更诡异了些,炼魂炉火热,细碎的火星子轻轻溅起,再往里瞧便是后方铁狱,关押着各种怨念深重的恶鬼,一眼望上去全是嗜血般的存在,并没有其他人。

萧柏终是松了口气,脊背上的几滴汗珠悄然滑落在衣中,苏锦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怪道:“闲的没事乱叫什么?”

凝烟的目光落在了装满魂魄的炼魂炉上,伸手拔出苏锦腰上的短刀撂了鞘,被她紧握在手中,锋利的刀刃扎上了炼魂炉的铁壁,划出一道细长的炫白刀痕,却又猛地被染上铁壁的浓火焚烧,灼现愈合。

“二小姐,这是炼魂炉,是专门用来炼制邪术较强的鬼魂。”

凝烟将握在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却在此时闻到了一股将要散去的气味,在这血腥味中沉沉浮浮,极为熟悉。

她倏地转过身,挥起一道法术撩起骷髅帘,唇边悠悠的浮现出一抹笑,眼神却冰冷,道:“怕不止吧,倒是可以用来让狗帮着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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