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幻想小说 > 诛心美人劫
本书标签: 幻想  大男主  强强爽文   

魔狐

诛心美人劫

萧家与夜家世代交好,如今的关系却在一瞬之间彻底崩裂瓦解,萧水薇的死不仅是对萧家沉重的打击,更是在无形之中对夜家的鞭策,百万年的情谊化为乌有,萧家主立誓要报杀女之仇,暗中修炼妖术,有意与京都城独孤世家交好,借机攀上新枝头,借刀杀人。

红日西沉了下来,将城外的渊灵河映射出淡淡的光辉,偶尔有小妖拎住装满骷髅的麻袋往河中扔去,聚在水下的厉鬼冤魂疯狂跃出水上,尖利的獠牙胡乱的撕扯麻袋,大堆的骷髅便咣咣当当的落入了水中,被抢了个干净,有怨气强大的恶魂似乎不太满意这顿还未饱腹的美餐,猛的撞向了磐石,石块碎裂,砸下大片大片的水花。

京都城不再以往日般繁华,宽阔的街道冷风袭入,酒楼上悬挂的灯笼晃晃悠悠,偶有三两只小妖在街上做买卖。街道那旁的拐角处倏地传来一声车轮压地的声音,街上的石块被碾碎,朝着这头缓缓驶来。

马车逐渐驶来,但见那车厢宽敞无比,金丝楠木的马车华盖绣有大片大片的鸟兽纹路,有候鸟展翅欲飞,更有凤凰神鸟口衔明珠,长尾似水袖,针针相嵌,四角挂有镶嵌玛瑙珠的流苏穗子,奢华无比。

车厢里设有一张玉石小案,镂空小炉中投满了冰块,冰雾缭绕,南鸢跪坐在地,将那冰炉往旁边推了推,往酒樽中倒满了酒水,抬手递给凝烟,见她出神,便唤道:”二小姐怎的想起要去萧家?”

凝烟伸手接过酒樽,指节微抬将描金的帘子掀起来,抬眸往外头瞧了一眼,将酒樽中的酒水饮了半杯,道:“萧水薇死了,我这个做故人的自然要去为她送葬也免得落人口舌不是?”她偏头一笑,眼神冷冽,淡道:“至此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个萧水薇轮流得到这个下场。”

“风平浪静未免寡淡了些,现如今的幽冥界需要一场灾难,而我,便是这场灾难的拯救者。”凝烟把盏手中的酒樽,酒水漾开,香味弥漫。

马车一路行驶,最终停到了萧家府邸的门前,苏锦率先出了车厢,抬手用刀鞘掀开了遮挡的车帘子,从马车担架上跳了下来,南鸢缓步走了出来,随后用法术挑开遮帘,握住了凝烟的手,搀扶她走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便是高挂的牌匾,黑底红字,飘逸清奇,顺势往下瞧去,红漆描金的门框上高悬两只白色罩纱灯,却在事先描上了“奠”字,鬼风骤起,纱灯摇晃,悬落的流苏纱布飘荡起来,分外惹眼。

守在府邸门旁的鬼位朝凝烟作揖行礼,摁住门上镶着的银质骷髅头往里一推,大门敞开,府中的景象皆收进了眼底。

府中人颇为不少,大多身穿白衣,府中侍奉的小妖娘们的发鬓边上都戴细小的白簪花,鬼卫虽然是一身黑衣,却都在腰间扎上了白布,绑住了剑鞘身。院中扎着紧簇的丧葬礼花,零零碎碎的纸钱乱了一地,院中放的烛盏台上如婴儿手臂般粗的白烛高燃,火影窜动,除此之外,就连院中所放的摆设也不再是怒放的极其娇艳的牡丹与月季,反倒是换成了寡淡的白菊与黄菊,花瓣被稀疏的雨珠打落,悠悠落下。

凝烟神色淡定,缓步行到了院中的石板路上,倏然中,便成了院中最绝艳的一抹风景,院中的客卿与妖娘瞧了过来,认清了来者后连忙跪伏一地,道:“拜见二小姐。”

萧家主闻声从正厅走了出来,因几日未肯进食就寝脚步不禁有些踉跄,最终停在了凝烟的眼前,他脸色蜡黄如放久了的宣纸,嘴唇绽裂死皮带些细小的血迹,就连眉眼都多了几分黯然,鬓角两侧也银了几缕发,多了几分突如其来的苍老感,落寞悲寂。

萧家主将身躯站定,朝凝烟拱了拱手,抬眸的时候眼中似有浅浅的红血丝,眼角发暗,轻声叹息,声音像是被火烧一般干涩,道:“多谢二小姐屈尊降贵亲下我们萧家来探望,小女遗体就在正厅,您若不嫌,便请去见她最后一眼吧。”

凝烟睨了一眼牌匾上扎住的礼花,径直走进了正厅的殿中,殿中很是寂静,只有萧夫人被小妖娘搀扶在一旁,失声抽泣,神情凄苦。在殿中央摆有一口红艳艳的棺椁,棺口半敞,棺椁上被人用泼了血,侄是显的更加浓艳诡异,血水沿至滑落化成水珠滴落在地板上,气味极腥。墙壁是浓重的乌木漆色,被烛光映衬的时昏时暗,黑漆色的长案台上供的便是几盏糕点瓜果,首位的便是萧水薇的牌位,红漆描金边,代点黑色痕迹,由短刀篆刻而成,赫然一行白字“萧氐之嫡女水薇之位”

烛盏台上黛绿色的火光跃动,蜡油沿至较粗的白烛身滑落下来,一方紫金炉中插了几根即将燃尽的香,浮动烟雾,烟末子碎裂抖落下来尽数滚入了香炉中,残火细碎,烟味呛人。

凝烟抬手摁住棺椁上方,如电流般激荡的鬼术沉沉压了下来,汇聚成一道炫白电光,寒光骤起,化作巨大的封印结界,在空中旋转,砰的一声压住了棺椁,风光震荡,烛光随即便被挥灭,几条粗长的扣环银铁锁链凭空从棺底上甩了上来,牢牢钳住棺身,像是将其霸为己有。

方才还在失声抽泣的萧夫人心中大惊,眉头紧皱,被那鬼光映的眼中酸涩,喊道:“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凝烟的手指轻轻勾住了那条银铁绳索,有些冰冰凉,尚带点生锈的铁味,她的神色沉了下来,朝她看了一眼,道:“不过是上了封印之术,确保她常年尸身不死,容颜不坏罢了。”

凝烟转过身朝南鸢微微抬了抬下颚,她便即刻会意,旋即化作一抹影迅速打萧夫人旁边过去,猛地抬手在她的后颈砍了一记,萧夫人的视线暗了下来,身躯倒了下来,南鸢将她扶住,将她放入了那小妖娘的怀中,那小妖娘心惊,却被南鸢捂住了嘴,狠狠威胁:“我家小姐要与她说些私话,将你们夫人带走,你若敢多说半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妖娘瞬间被她的话恐吓住了,连连点头,将意识沉沉的萧夫人紧紧护在怀中,在南鸢松了手后便连忙转身出了殿外。

凝烟朝被铁索半锁住的棺椁里头望了一眼,只见原先在夜里疯癫被烧的只剩骷髅的萧水薇被人用法术重新化了形,周遭放置了大片大片的冰块儿,冰雾弥漫。而她此刻正端端正正地躺在棺梈中,身穿一袭淡青色的月影乌纱锦锻裙,双手交搭在胸口,额头被人点了精致小巧的花钿,虽是上了胭脂妆,脸颊却白的过分,病态感十足。

扣住绳索的手指挣脱,她的手修长冰凉,像是万年无捂不化的寒冰,没有温度,倏地,指尖便落在了萧水薇的额头,指腹摁住花钿,雾花骤起,在尸身上结出了冰,像是屏障一般将她牢牢锁在冰中,凝烟的手与她额头的距离隔开,覆在干冰上,更衬的肤色冷白。

凝烟神色淡然,抬手揉了揉手腕,无名指上的镀钻银蛇戒指分外惹眼,蛇身缠绕在指,昂首翘起,双瞳是深蓝色的宝石,蛇信子细长。待她将指节抵住厚冰的时候,那银蛇戒陡然化作活蛇,从她的手指悠悠滑落下去,吞吐蛇信子,埋头钻入了冰中,凿出空隙跃入了尸身的胸口,齿尖咬破衣料,吞噬了心脏后才爬了出来,从冰中跃起再一次落在了她的指节做蛇戒,散开的鲜血像是开上冰上最为绚丽娇艳的花。

凝烟抬手一挥,棺盖猛地向前一推牢牢盖住尸体,绳索自动缠绕的更加紧锢,殿中陷入一片冰冷寂静。

“这黄泉路也不该让你痛痛快快的走,得罪我,你只有死路一条。”凝烟扯出一抹笑,眼神冷冽,转身踏出了殿门。

府邸门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凝烟踏出府邸后便先行上了马车在车厢内坐了下来,入眼的便是一张莲纹长案,随手从玩件中挑了一件绛紫色的菩提珠,顺势往手上一拨动,菩提珠便落在了指节上,流苏晃动。

“我依稀记得,远古时有一位妖术通天的魔尊在大战中陨身,却留下了一对坐骑孪生魔狐,至今还尚存于世。”凝烟用指尖拨动缠绕在指上的菩提珠,有意无意的往车帘外扫了一眼,继续说道:“魔狐好吃人,却偏偏格外的更爱食恶鬼魂魄,小妖法力,因此变成了阎罗十一殿的心头大患,京都城的脚下钉,人人皆怖之。现如今虽被六界众神魔合力镇压在渊灵河内,但妖魔不除,民心不聚,如此看来,幽冥界倒是需要一位救世主,天上地下能降得住它们的,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

站在车旁帘子外的苏锦只是皱了皱眉,抬手握住刀柄朝凝烟颔首行了礼,语气中带有几分担忧道:“孪生魔狐乃远古魔尊留下之坐骑,如今虽被封锁镇压,但野性未除,若想杀了它们,必将是一场浩劫。”

“强者不惧生死,弱者才会贪生怕死。”凝烟的眉眼中陡然生了几分较深的戾气,用指尖缠绕住菩提珠,抬手时便悠悠落在了手腕上,眼神冰冷,淡然道:“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要有不怕死的魄力,杀了它们,才能有足够的资格成就我的天地,这六界才会是独孤家的天下。”

她的语气狂妄至极,眼神冰冷带有睥睨一世的气势,足够狠戾,足够嚣张;越是狠心的女人越迷人,是永远变不了的死理。

***

几日风平浪静,却在一个与往常几乎无异的晨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渊灵河动荡不安,围绕在河旁的山壁开始碎裂,巨石滚落在水中,直直击入水底,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阴云蔽日,宛如黑夜。

一人身穿黑衣,面具遮住半颊,身姿纤瘦像是个女人,以轻功飞力悄然落至渊灵河旁,猛的抬手向空中挥起,化作一道长电,又从空中降落劈了下来,水中形成漩涡,恶鬼齐聚,纷纷爬出了水。

天地遍布黑暗,像是茫茫无尽头的深夜长路,只有那街角高悬的挂灯,挑起的灯笼才能惹出一点明,京都城的灾难从天而降,被封锁在水底的恶鬼挣脱禁锢,纷纷涌向了京都城内,撕咬众生,哀嚎不断,血长流一地,腥臭难闻,妖识尚未不全的小儿被父母抱住满地逃跑,从手中掉落的糖葫芦径直摔落在地上被人踩在脚底滚入血水腌臜不已。

独孤家的夜殇殿内,凝烟悠闲自若的靠在靠在窗台上,修长的手中执盏一杯冰酒,不紧不慢的独自饮酒,抬眸是睨了一眼窗外被陷入的无尽黑暗,却只是抿唇一笑。外头走进来一抹人影,步入殿中后将面具揭了下来,单膝跪地,道:“属下已按照二小姐吩咐放出了恶灵。”

”很好。”凝烟抬身下了窗台,将手中的杯盏扔在了案上,冰酒溅出,杯身打转滚落下去,摔的粉碎,而她也早已旋作一抹影离去,不辩踪迹。

***

山壁崩裂出条条的缝隙,又在一瞬破碎成石块从山涧滚落下去,一块一块的重重落入水,深黑色的水泛起一条条弯曲的弧度,又逐渐映出了一抹残红,直至恶魂的残躯悬浮在水上,整条宽阔无比的大河便如盛满了血水一样红,倏地,水中传来沉重的铁链拉扯声,待尖锐断裂声后,几条极粗的铁索也相继悬浮了起来,还带着残缺不一的齿痕。

凝烟从空中纵身跃了下来,河上骤然浮现了高大的水墙,像是为水底下的怪物开路一般,骤起的狂风带动她绣有水蝶的蓝纱衣角,凝烟极其镇定,低眸瞥了一眼指节上的镀银蛇戒,用指腹按住冰凉的银质蛇头扭动了一下,绕在指中的蛇戒飞快掠出一条又细又坚韧的铁链子,直直的跃在半空,像是在寻找着藏匿在深处的猎物。

水中轰隆,下一刻,猛地从水中跃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庞然大物,抬脚往前一跃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一脚将地踏碎一块,裂出缝隙。

天际出现浓烈惊艳的红,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与水面,如同红玉碴子一般,凭空生出几分惹眼的贵气。凝烟就站在渊灵河的不远处,姿态纤纤,一身深蓝色瑟花蝶水束腰长纱裙,罩在外头的渐变纱质裙角绣着精致的蝴蝶,还勾有起伏的花纹弧度,本就纤细的腰身被那束身腰带勾勒的更为不堪一握,曲线玲珑。肩后的发被风带起,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气度亦是不凡,天生带有矜贵之感,如睥睨众生。

凝烟抬起眸,猛的将手攥紧成拳又倏地展开手心,天空巨雷劈下,烟屿剑从天降落,倒悬在空中,她纵身一跃,将烟屿剑的柄头紧握在手中,指尖一推开了剑鞘,明晃晃的剑刃锋利又嗜血,凝烟的手指划过剑刃,往上抹了一颗血珠,又摁住淌血的手指从剑身一路滑落,留下一抹惊诧的红,浓烈的剑气滚滚流动,待她挥剑之际,那逼人的剑气便如滔天惊雷,直捣渊灵河,炸出火花。

河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吼声,像是狐狸。

河水翻滚,宛若海啸,水中猛然跃出了庞然大物,翻身一滚便落在了河边的沙石上,一脚将石踏碎,地上崩出裂痕。只见那是两只身材极为庞大的狐狸,并排站在地上,都是一身绛红色的柔软狐毛,狐毛被水粘住略显几分狼狈,那狐狸扭起身如犬类一般抖动,大地也跟着为之一震,水珠从它们的身上滚落下来,填补了缝隙。它们的眼型狭长,瞳孔是深深的褐黄色,额头上是众魔镇压下来的封锁印记,金灿灿的,如虽并拢却快要盛放的娇花,更像是女子描在眉心的花钿,嘴裂开的很大,它们又尖又瘦的脸上各有一条粗长的疤痕,皮开肉绽,漆黑的胡茬上还沾着浅浅的血迹,獠牙外突,狰狞的骇人。而那满身的狐骚却也是怎么遮都遮不住,实在令人作呕。

远古魔尊留下来的坐骑孪生魔狐,也是六界之中最大的隐患,更是她成就一统天下的磨练,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在今日杀了这对魔尊坐骑,便是向六界共主的位置迈了一大步。

孪生魔狐目光凶狠,牢牢的紧盯住凝烟,忽然跃起魁梧的身躯各向旁边一扭,像是要将她的退路堵死,凝烟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眸光骤然沉了下来,猛的翻身凭空一跌悬在上空,一脚蹬住在她后方那只魔狐的颅顶,衣角飒飒作响,魔狐动怒,嘴里发出尖锐的低吼,抬起前爪便朝上挥去想要将凝烟的身躯刺穿,凝烟抬脚将它的头颅向后使劲蹬去,反身旋转躲避,却在此时挥出剑身朝它的爪心捅了过去,魔狐抬爪时摁住了剑刃,擦出一道血痕,剧痛袭遍全身,魔狐磨动齿尖将那剑刃往后一摁,剑身便颤了几颤,像是破琴拉动的弦音,聒噪极了。那魔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受伤的爪心,便返身退了几步,与自己的孪生兄弟站在一条战线上,极为警惕,却又想着如何攻击。

凝烟手腕一转将那烟屿剑负在身后,微微启唇默念术语,那坚韧锋利的剑身便化作了一柄更为衬手的长刀,刀柄黑漆描边,正中镶嵌一颗如黑曜石一般光泽的珠子,在空隙中转动,刀身又长又锋利,却在刀头用黑漆描了细蛇的雕饰花纹,微微突起。

刀上横生的戾气似浓雾,凝烟抬手将长刀朝魔狐扔去,为单柄的长刀忽然射出万千利刃,悬在空中,凝烟抬手一挥,那利刃变尽数袭去,魔狐踏脚一震,背部抽搐了两下,挥出了如铁般沉重的翅膀,漆黑深长,上下一挥动便带起了狂风将那利刃折了回去朝凝烟杀去,凝烟仰起身躯朝后翻去,又将手中长刀在身前一横,刀刃被戾气紧紧裹住,刹那中,天地中被大火吞噬,高涨的火势在地上舞动,如游蛇行路在地上弯弯一折步朝那魔狐的脚逼去,魔狐背对两处,只顾眼前视线却忘了脚下,火影撼动,竟被火灼伤。

背对着正前方的魔狐眼眸中隐隐有杀气凛冽,呲牙咧嘴的尖叫,拖在地上的九条长尾狠狠甩动了起来,而背在它后方的魔狐也像是接到了暗示一般,将那头颅向下一低绕过路中折在了凝烟的后方。孪生魔狐的九条狐尾全部展现,共有十八尾,孪生魔狐乃远古时期的凶兽,攻势猛烈,从不轻易现九尾,一旦身后现出全部狐尾,即为大怒,如龙之逆鳞不可触,也是代表遇到了极强的劲敌,稍稍畏惧。

凝烟稳稳的落在地上,两只孪生魔狐前后夹击,却不出攻势,反倒是将狐狸尾巴甩动起来,同时朝空中顶动,如同合拢的花瓣,将她封死在极小的空间之中,低头张嘴便要咬她。

凝烟转身在左方向后一仰躲过了它的深渊巨口,身躯却在一瞬绷紧,留下的空间太过狭小,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凝烟将身躯向下倾去,抬脚在地上一勾踩住了沙石,又趁其不备之时出刀,将那刀背一转,刀刃便直直的捅入了它的脖颈,正中喉咙,血沿至刀身抖落下来。

燥热味、狐骚气、闷热感、血腥味、还有那皮肉烧绽的糊焦味同时传来,凝烟心中一沉如海浪翻滚,手中的刀刃朝它的喉中深入,魔狐被痛感折磨,仰头长啸,抬脚便要踢她,长刀却被凝烟反手抽走,又将那刀刃往下一挑便欲刺它的胸口,魔狐受惊连连倒退,刃尖便劈上了他的翅膀,声音如机械,长流血的刀上激动火花,惊心动魄。凝烟抬身往上一攀,抬脚蹬住它的身躯侧方,长腿一跨便稳坐在了它的背上,双手紧握住还在淌血的长刀送入了它的脊背,鲜艳滚烫的血水喷洒出来溅在了她如玉般白皙的脸颊上,增强了几分强者自带的气度。

魔狐背部肌肉绷紧,竟生生的敛收了翅膀,铺天盖地的便是万分痛苦的嘶吼声,扭头将目光对准跨坐在它背上的凝烟,像是要吃人。

凝烟起身从它背上站了起来,抬手用法术收了插在它背上的长刀,血水染湿了她的衣角,滔天的火势中,凝烟从魔狐的背上跃了下来,一刀对准它狐尾,刀刃划过,狐尾落地,滚落在火中。

狐狸断尾如断命,更有撕心裂肺之疼。魔狐躁动起来,却并未选择反击,而是越过对面的那只魔狐跳在了水上,一脚踹起那方木船舟给蹬出,力道极大,从空中径直朝凝烟摔了过去,凝烟抬手挥起,手中猛地窜出长鞭勾住了那木船舟的身,又一刀斩断,顺势将长鞭收回,抬脚踮了起来用妖力浮动在空中,按照原路直逼那魔狐的身躯将其一招蹬入水中,倏地,身躯向前一俯,将手中的长鞭挥出拴住另外一只魔狐的脖颈,拽住鞭身向前走动,反身一旋,手指便抓住了它的狐耳,指节上的银蛇戒突出锯齿,硬生生的将那比她手掌还要大的狐耳给拽了下来,鲜血淋漓的攥在她的手中,又扔在了地上,魔狐甩出狐尾缠住她的腰身往空中带了起来,便要送入自己的口中。

凝烟的腰被狐尾紧紧缠住,神色却未改镇定,抬手将手中的长刀朝狐尾斩去,手起刀落,缠绕在她腰上的狐尾被割了下来,魔狐大力一吼,逼出的妖术震荡满地,熄了些大火,凝烟也相继落地,如跪姿般微微低下了头,手中握住刀柄将长刀插在了地上,腿膝微微向前倾去,胸腔中如血液翻滚,喉咙中火热,终是吐了一口血,嘴角沿下血渍。

凝烟的嘴里全是血的甜腥气,将入在喉中的血给咽了下去,抬手将长刀拔了出来,再次起身时眸中却多了几分鄙夷,抬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晲了一眼那两只浑身是血的孪生魔狐,快步跑了过去,猛地跃起朝守在正前方魔狐的脖颈砍去,魔狐显然是想躲过,但她的出招极快,直直的在它的脖颈压出了一条深深的刀痕,又瞪住它的头颅欲一脚踹在地上,魔狐转身躲过,却是体力不济,像是要瘫软在地上。

凝烟浑身都是戾气,沾血的蓝纱衣角翩跹翻飞,原本清澈淡然的眼眸似乎越发漆黑,倒映滚滚杀气,她身躯向前一俯,挥动刀身送入了它的脊背,连抽了数十刀,魔狐的体力被消磨殆尽,眸子一张一合,凝烟用刀身抽在它的身下,向上一拎便将它庞大的身躯给翻了个个,斩断了它余下的八条长尾,绛红色的狐尾接二连三的簌簌落地,而那只苟延残喘的魔狐也被凝烟用长鞭拴住身躯,一刀将眼瞳给挖了下来,把它的身躯一脚蹬住,往前滚了三滚,便被她给扔在了熊熊大火中。

最后的魔狐从水中跃出,以火为攻势,张嘴一吼动狂风骤起,地上燃起的大火势头却高涨,化作了火球砸向凝烟,凝烟挥动刀身,将那火球给劈了回去,左手一抬挥起一道蓝色冰利刃,大地瞬间冷如冰窖,火球被凝固在冰中滚落下去,所有的火都随之熄灭。

***

京都城大乱,极乐殿却已一派笙歌之景,殿中铺满了大片大片的狐裘软毯,撒满了鲜艳的花瓣,绝色妖姬伏地挥袖,赤红色的裙摆如火般,穿在美人身上却娇艳万分,她们柔软的腰肢被缠上了系有铃铛的细腰带,起身时踮起未着鞋袜的玉足往上一抬,又轻轻落地,脚腕上的银镯纤细,衬的那足越发白皙,媚眼如钩,极力勾引。

季江夜卧坐在金漆描纱的长榻上,单手撑住脑袋,身上穿的是一身深紫色的窄腰长衣,最下的衣角是用黑线所绣的龙纹,虽不惹眼,却是最好的点缀。冷铁所制的护腕紧紧箍住他的小臂,他的脸长得极其妖孽,却并没有贵公子的半点俊美之气,反而是带满戾气,眉骨硬朗,下颚线弧度流畅分明,脸有些削瘦,眼眸漆黑,带几分锐利,宛若黑夜的野鹰,气场极强。

任凭那些女人卖弄舞姿极力勾引,季江夜却仍旧未抬眉眼半分,手中持着一盏冰凉的银酒樽,独饮杯中酒水,冷白肤色的长指上有一只较厚的戒指,质地为银,色泽却如黑曜石,雕饰的花纹颜色很暗,不偏不倚地戴在了中指上,气度不凡。

殿阁外的珠帘被人带的晃动起来,魏屿快步踏入殿中,在季江夜两步的距离外单膝跪地了下来,拱手行礼道:“王上,渊灵河中的恶灵被人私自放出,京都大乱,现下已血流千里,城中……”

“多派些将士去支援。”季江夜稍稍有些不耐烦,立即打断了魏屹的话,抬脚蹬住冰凉的银制榻沿上,抬了抬下颚示意他起身,道:“有本座在,京都城乱不了。”

“可是王上!”魏屹的声音似乎提高了几个度,起身时皱了皱眉头,道:“远古魔尊留下的两只坐骑已经脱出了禁锢,探子来报,渊灵河旁与魔狐做斗争的,是凝烟二小姐,属下担忧……”

“什么时候?”季江夜紧握的酒樽竟一时脱了手,摔落在地,吓得那些歌女舞姬连连停了舞跪伏一地。

季江夜勾了勾唇角,却并未笑,晲了一眼魏屹便匆忙起身站定,抬脚便踏下了玉雕短梯,衣角带风,疾步走出了殿门外,抬手掀开最外的珠帘,头也不回的撂话:“带上五百死士,去渊灵河。”

***

渊灵河已被极厚的冰冻住,勾勒着大片大片的冰雾花,像是盘根交错的花茎,大地如冰窖般冷冽,魔狐抬起身跃至空中欲逃离,凝烟却并没有打算给它留下生路,也随之追到了空中,挥刀斩杀。

魔狐的身躯全是斑驳的血迹,绽开的狐皮血肉模糊,隐隐约约可见脊骨,只余下六尾,口中喘气,身躯起伏,如铁般沉重的翅膀收收展展。

只一瞬的松懈, 手腕一酸长刀便掉落下来,凝烟淡淡的呼出了一口气,抬脚将长刀给踢了起来,反手握住,向前一挥,剜入了它的眼瞳,长刀深入,收刀时便只剩下了血窟窿,凝烟身躯翻了起来,抬手摁住它的头颅向下压去,抬腿倒悬一划便稳稳的踩在了它的脊背上,长刀挥出,狐尾全数落下,魔狐声音惨烈越发尖锐,却被她一脚蹬了下去从空中坠落,摔在了地上。

凝烟微微阖了阖眼,手腕发酸,长刀掉落,化作了最初的烟屿剑,她的身躯也因乏力随之向后倒去,眼前的视线有些恍惚,她伸手想要握住剑身,腰身却被一只冰凉修长的手一揽,跌入了他的怀中。

冰冷又舒适的气息格外熟悉,他的怀中虽冷,却格外的令她心安,凝烟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又放了下来。

季江夜接住了从空中将要坠落下来的凝烟,一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腰,相继接住了烟屿剑抓在手中,抬臂护住她的胳膊紧拥入怀,白皙的长指也染上了她衣袖的血,低眸望了一眼,便从空中落地。

底下是五百死土,见他现了身,便撂下了刀剑跪了一地,单膝前倾,右手紧攥成拳头抵住地,齐声道:“拜见王上。”

季江夜半跪在地上,揽住凝烟的手从未放开,下颚抵住她的发顶,被簪花的雕饰摁住破了点皮,他微叹了一口气,顺势握住她的手,入眼的便是她衣上的血迹,转头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魏屹,道:“把这尸体给本座烧了,一日之内将这灾祸荡平,做不到的话就提头来见。”

被季江夜抱在怀中的凝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不过片刻便松了手,起身站定,声音有些低:“季江夜……”

“别说话。”季江夜也随之起身,抬手揽住她的腰往怀中一推,凝烟抬头,竟像是仰视,他身材挺拔,比旁人都要高大,约有八尺三寸,就这么被他搂在怀中,一股冰凉带有淡香的气息笼罩了过来,季江夜抬手抹去她嘴角的血渍,只是淡淡地开口:“疼吗?”

凝烟有些疑惑,转身便要避走,却猛的被他捞入了怀中,季江夜俯下身躯,强迫性的抬起她的下颚,双唇紧贴,温度炙热,他在为她渡气,攻势却强烈,更像是霸道的亲吻,传输温度。

魏屹连忙起身将头转开,隔眼朝那边一望,便见得了消息的泠弦歌与沈长青带兵前来相助,待瞧见了季江夜后入眼皆是惊诧之色。

沈长青转身看了一眼泠弦歌,道:“王上他……”

“认主。”泠弦歌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诧,面对他的疑问只是勾唇一笑,继续说道:“主子他带来的都是死士都是心腹,现如今此举,不过是带他们认主,日后,二小姐将与王上平起平坐,便是主子的意思。”

上一章 阎罗 诛心美人劫最新章节 下一章 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