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抹晨光渲染大地,摇摇欲坠的露珠显得晶莹剔透,百鸟喧鸣,唤醒正在熟睡的村民。
这一天,是村里每年最热闹的一天,因为村里所有年满十五岁的少男少女都要前往离幽城进行兽魂血脉觉醒。
只是少许时辰,村口就站满了人,不管是不是自家孩子,村民都来送行,嘴中不停地道着祝福。
“人都到齐了么?”一个长相有些粗犷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他是沫瞳夕的父亲沫秦天,也是这次带着他们去离幽城的领队。
“总共就仨人,一个你闺女,一个云上憬,他们早早就来了,还有一个是聂羽渊还没到。”一个村妇应道,只是念到聂羽渊名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想来以前肯定也被对方整蛊过。
“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重视……”
“昨天晚上你听到了吗?聂家小子可是遭罪了,哭喊声响遍整个村子。”
“咋没听到呢,还不是他太过于顽劣……”
一群村民私下嘀嘀咕咕的议论纷纷,不过只是闲聊几句,就看到聂羽渊和老头远远走来。
两人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同时一瘸一拐的走着,聂羽渊脸肿的像个猪头,老头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看到他们,哄然大笑,这爷俩也太搞笑了。
“小渊,出去要听你沫叔的话,外面不比咱村里,惹了祸可担待不起啊。”一位老阿婆拍着聂羽渊的胳膊叮嘱道。
“这是给你准备的干粮,路上吃。”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裳,路上把你身上的破烂衣服换了,出去别让人看不起。”
“咱们村不富裕,这是我们几家给你凑的盘缠,出去见见世面,想买什么就买点。”
“小混蛋,要是你兽魂觉醒等级还不错,等你回来我把家里那只鸡杀了炖给你吃,早就知道你馋了好久了吧。”
村民纷纷送上自己的东西和祝福,搞得聂羽渊很不习惯,平时他只会惹祸,总以为大家对他都是趋之若鹜,没想到今天……
“谢谢!”聂羽渊心中甚是感动,收下东西对着众人深鞠一躬。
他虽然平时很是顽劣,喜欢捉弄人,但是淳朴的村民只是把他当做孩子来看待,只要不是很出格,大家也都不会深究。
“行了,人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吧,到离幽城要一整天的路程呢。”沫秦天言语一声,打断众人的寒暄。
“臭小子,来抱一个,加油!”老头走上前,不等聂羽渊反应过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冲鼻的酒臭味扑面袭来,惹得聂羽渊想要把他推开,谁知老头抱的挺紧,没让他挣扎开来。
在聂羽渊的记忆中,老头每天都只会醉酒,要么被他整蛊,要么满村追着打他,从来不会关心寒暄,这一个拥抱让他着实惊讶。
“老头,在家少喝点酒,过两天我就回来了。”聂羽渊叮嘱老头,手掌轻拍他的后背。
沫秦天带着三人,离开村庄。
一行人路上有说有笑的,从没出过村子的三个少男少女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沫叔,你对离幽城很了解吧?”聂羽渊问道,他整整十五年都在这个村子生活,都快憋疯了。
”当然,你沫叔十五岁的时候就是在离幽城进行兽魂血脉觉醒的。之后被陨棠宗收为外宗弟子,一生踏足千山万水,游历繁华世间,后来有了小瞳夕才回归村庄。”沫秦天嘴里说着,脸上不禁泛起一抹悦色,对于昔年往事,他还是很怀念的。
“切,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搞了半天也只是个外宗弟子。”聂羽渊一脸不屑的说道。
沫秦天闻言,一脸尴尬,转而暴怒,一巴掌拍在聂羽渊的头上。
“羽渊哥哥,你可知陨棠宗的厉害?他们可是青龙地域一道三宗之一,除去皇室,就属他们势力最大,实力最强。”沫瞳夕看着被父亲拍的七荤八素的聂羽渊,泯然一笑。
“一道三宗,神梦道、乾禹宗、陨棠宗、洛璃宗。其中神梦道直属皇室,实力最强,其次三宗并立,实力不分上下。而洛璃宗只招收女弟子,实力看似弱上许多,可放眼整个青龙地域就连皇室对她们也要忌惮三分。原因无他,因为当今圣母就是出自洛璃宗!”沫秦天详细道出青龙地域四大势力。
“每年觉醒日,他们都会派人到各地招收有潜力的弟子,整个青龙地域百分之七十兽魂者均出自一道三宗。只有他们看不上的低潜力兽魂者才会加入其他三流势力。”
一旁的云上憬也说道几句。
“加入一道三宗是所有兽魂者的理想,一旦加入其中,前景不可限量。沫叔离开陨棠宗时就已有灵蛮境中期实力,但也无法进入内宗。所以那怕只是一个外宗弟子,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
聂羽渊还真不知道这些,平时老头除了醉酒就是打他,哪里和他讲过这些。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的向着离幽城赶路,聂羽渊在中扮演着他们的开心果,时不时逗的大家开怀大笑。
入夜,众人还未赶到离幽城,只能在荒野休息。
聂羽渊换上村民送他的衣服,银黑长衫,让他显得精神许多。
只不过当他换完衣服来到大家面前时,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狰狞。
“怎么了?羽渊哥哥?衣服不合身么?”沫瞳夕关心问道。
“天杀的死老头!”聂羽渊仰天大骂,咄嗟叱咤!
他万万没想到老头临走前的那个拥抱,居然把村民凑给他的盘缠给顺走了,那鼓鼓的小半包,最少也有一银兽币。
对于聂羽渊和老头的相爱相杀,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常。
“给!”
云上憬将自己的钱袋丢给聂羽渊,鼓鼓的一包,绝对比他之前的那些多上许多。
“那你呢?”聂羽渊接住钱袋,转言问道。
“兄弟之间不分你我。”
云上憬此言一出,聂羽渊内心甚是感动。上一世,他尝尽孤独,这一世老天全都一一补偿给他。
“还有我呢,你们买东西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沫瞳夕凑上前来,将自己粉色钱袋取出,看似干瘪瘪的,拿出来居然是一金兽币!
百铜一银,百银一金,一金兽币足够普通人家富裕的花上一整年。
“富婆!”聂羽渊脱口而出,众人皆疑惑看向他,不知何意。
聂羽渊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解释没啥意思。
沫秦天看着他们三人的感情,心中深感欣慰,无论未来如何,这都将是他们一生的财富。
“行了,如果你们能够进入一道三宗,钱财对于你们来说微不足道。男人要有大志向,岂能为了一点钱财所烦恼,看你聂小子那点出息!”
沫秦天这番言论,弄得聂羽渊灰头土脸,悻悻走开,坐到云上憬旁边,不再言语。
“钱袋放身上有些碍事,你先拿着,到了离幽城再还给我,我分你一铜。”云上憬闭眼休息,嘴中打趣道。
聂羽渊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骂。
“一人一半!”
“最多五铜!”
“四六!”
“五铜!”
“三七!”
“四铜!”
“二八总行了吧!”
“三铜!”
“刚才还五铜呢?怎么越来越少!”
“行,五铜成交!”
“……”
夜深,繁星点点,皎月当空,草虫淅淅索索。一堆篝火随风摇曳,聂羽渊等人随之入眠,沫秦天闭目养神,并未熟睡,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此时,一道黑影在荒野中快速穿梭。细看之下,此人居然荒草不沾足,万叶不沾衣!
片刻,黑影驻足仅离聂羽渊等人数米的树上。
沫秦天如今已有灵蛮境后期实力,这么近的距离,居然都没能发现,可见此人实力绝非一般!
黑影只是静静地待在树上,没有任何举动。
正午时分,沫秦天才带着三人赶到离幽城。
“哇,这里人好多啊。”沫瞳夕欢快的像只小鸟,一路蹦蹦跳跳。
离幽城这几日早已汇聚附近数十个村庄将要进行觉醒的少男少女。这是每年一大盛事,很多人都会前来凑热闹,摆摊小贩也多了不少。
“我们先去寻找驻栈,安顿好之后,我还要去城主府递交你们的名单,然后你们再去逛逛,见见世面。”沫秦天安排道,三人开心的点头应允。
离幽城有固定的觉醒者驻栈,为他们免费提供食宿,这点离幽城城主考虑的还是很到位。
每年村里的觉醒者都是由沫秦天带来,所以对这里也是轻车路熟,不一会就找到觉醒者驻栈,此时这里已经汇聚上百名与聂羽渊等人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
整个驻栈算不上豪华,但是在这个人满为患的日子,能够找到一处住处,还是很难得的。与聂羽渊在村中的住房相比,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沫秦天领来房牌,带着他们入住其中。沫家父女各住一间,聂羽渊和云上憬两人同住一间,还算很宽敞。
“接下来,你们自由活动,我去提交名单。切记,万不可惹是生非!这里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有人前来此地,若是惹祸上身,我都保不了你们。上憬,看好他们,尤其是聂小子!”
沫秦天临走之前再次叮嘱他们。
“知道了,爹爹。”沫瞳夕乖巧的应道。
“沫叔放心,我会照看好他们,定不会出事。”云上憬点头允诺,聂羽渊耸耸肩,不做回应。
沫秦天离开之后,他们三人稍作整理就结伴而出,准备去看看这离幽城的繁华。
“羽渊哥哥,上憬哥哥,你们快看,这里好热闹啊。你们看那边……”沫瞳夕笑容满面,他们很少见她这么开心。
聂羽渊看到一旁卖首饰的摊位,拍拍云上憬,示意他一起过去看看,准备给沫瞳夕买个小礼物,毕竟从小到大,沫瞳夕帮过他们不少。
种类繁多的饰品,聂羽渊一眼就看中一支珠钗。白玉钗身,琉璃点缀,钗尾挂着两颗粉色珍珠,甚是好看。
“这个多少钱?”
没想到他们两人同时指着那支珠钗问价,两人眼光还是很统一的。
“两位小爷好眼光,这支青钗名为:月上琉璃。是由上好的白玉、琉璃和珍珠制作而成的。是我这里最好的首饰,价格当然也要贵上许多,一金兽币!”卖饰品的是一名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长的就是一副奸商样子,职业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这么贵!”听到价格,聂羽渊整个人都惊了,连连摇头,准备带着云上憬离开。
要知道他们全部身家也只是云上憬那不到二银兽币。
“哎哎,两位小爷,你们要是诚信想要,出个价呗。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嘛,要是价钱合适,你们就拿走。”奸商少年眼看生意要泡汤,赶忙喊住二人。
“算了,我们身上的钱太少。”云上憬听闻刚才的价格,也是望而却步。
他们身上那点钱,还真不好意思和对方讨价还价。
“说个价呗,万一成了呢。”奸商少年不忍放弃,继续劝说。
他也是今年前来觉醒之人,只不过顺道做做生意。来了两天,一件饰品也没卖出去,现在离幽城汇聚之人,要么是穷困村庄出身的买不起,要么是城中原住民的看不上眼。
“一银兽币!”聂羽渊伸出一根手指,道出价格。
“成交!”
聂羽渊话音刚落,奸商少年直接应下,拿着“月上琉璃”走到他们面前。弄得二人一阵错愕,这也太爽快了吧。
交过钱,取过钗,聂羽渊二人感觉自己上当了!
“你们让开!”
聂羽渊二人上前寻找沫瞳夕,离着很远就听到她的声音。
只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沫瞳夕的声音就是从中传出来的。
“姑娘,在下看你孤身一人,只是想邀请你一起游览离幽城而已。而且这里我都很熟悉,你想去哪?我陪着你啊。”一个衣着纡金佩紫的白净少年,手持和扇,负手而立,身旁还跟着四个侍从。
“不需要,给我让开!”沫瞳夕面红耳赤,想要摆脱他们,只是白净少年竟堵住去路不让她离去。
一旁围观的众人,无一人敢上前劝解,看这少年的衣着和侍从,绝不是普通之人。
“谁说她孤身一人啊!”聂羽渊拨开众人与云上憬来到沫瞳夕身边,二人将她护在身后。
白衣少年见到沫瞳夕同伴到来,依旧不依不饶。
“在下离幽城城主之子,卜曜濂。刚才见到这位姑娘只身一人,所以上前想邀请她共赏离幽城的繁华,别无他意。”卜曜濂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
初到此地之人听完他这番话,还有些许相信,可城中原住民均嗤之以鼻,却又不敢言语。
聂羽渊还能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这完全就是窥觊沫瞳夕的美貌,虽说她年仅十五岁,但长相绝对万里无一,再过几年也绝对是倾国倾城。
“卜曜濂?我看你真是不要脸!谁要你相陪共赏啊,我们没腿么?我们没眼么?”聂羽渊嘴下不饶人,直接说的卜曜濂无言以对。
“放肆!敢对我家少爷这样讲话,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一个侍从怒声呵斥,欲要与其动手。
“住手!”卜曜濂和扇抬起,制止侍从。
“既然三位无意,在下告辞。”卜曜濂言罢,随即带着侍从悠然离去,围观众人皆散。
“瞳夕,你没事吧?”云上憬关心的问道,沫叔临走前特意交代他们不要惹事,刚才聂羽渊叫骂对方,差点惹祸,毕竟对方是城主之子,他们惹不起。
“没事,幸好你们及时出现,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对了,你们干嘛去了,害得我好半天都找不到你们。”沫瞳夕见对方没有为难他们,情绪也恢复不少。
“你看!这是我们兄弟送你的礼物。”聂羽渊取出“月上琉璃”送给沫瞳夕。
“哇,好漂亮,谢谢。”沫瞳夕接过珠钗,爱不释手,笑的甚是开心,完全把刚才不悦之事抛之脑后。
“喜欢就好。”云上憬见沫瞳夕如此开心,内心暗道那一银兽币花的值得。
卜曜濂带着侍从离去,脸色变得凶狠万分,完全没了之前那副谦谦公子的样子。
“去,查一下他们的底细!如果明天觉醒之日他们觉醒程度不高,直接抹杀!”卜曜濂咬牙厉声道,他最恨别人谐音他的名字,聂羽渊已经被列为他必杀之人。
“是!少爷。”侍从俯身应道。
“那名少女不可碰她分毫,等落到我的手里,我要你欲仙欲死!”卜曜濂邪魅一笑,面色阴狠的说道。
回到驻栈,沫秦天已经在房中等待他们回来,云上憬也将刚才之事一一道出。
“你们真是不知死活!那个少城主小小年纪就为人阴险毒辣,又是好色之徒!你们怎么会招惹上他!”沫秦天一脸愤怒,他每年到离幽城都能听到卜曜濂的一些恶事,深知此人心性歹毒。
“沫叔,是那个滚蛋先亵渎瞳夕妹妹的,而且我们也没招惹他,看他离开的时候也没与我们计较啊。”聂羽渊有些不满沫秦天的大惊小怪。
“哼!你懂什么!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们明天觉醒程度不高的话,恐怕我们很难轻易离去。”沫秦天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暗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来时太过匆忙,完全忘了离幽城还有这么个主。
“沫叔勿要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就算他们真来找麻烦,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不能动瞳夕妹妹一根汗毛!”云上憬看着沫瞳夕言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异样的情感。
“爹爹,都怪我不好……”沫瞳夕低着头,内心很是自责。
“哎!现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你们明天觉醒能够得到一道三宗的赏识。”
沫秦天一脸忧色,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