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里静悄悄的,浣碧看着脸色疑惑的甄嬛,叹了口气。
“小主和沈小主都侍寝了,只有陵容小主还没有侍寝,在小主们看来,皇上的荣宠和华妃的刁难都是愁,可是陵容小主连这愁的滋味都没尝过。”浣碧说,“小主和沈小主推心置腹时,陵容小主只能喝茶看着呢。”
甄嬛脸微微一红,低声说:“是我的不对。”
浣碧故意说:“也不能这样说,小主,陵容小主势单力薄,您当初接陵容小主进咱们府,陵容小主就已经默认她与小主们是一体的了。可是现下看来,没有陵容小主这个人,小主和沈小主也并无损失。”
甄嬛果然生气了,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小主是怎么区别对待沈小主和陵容小主的?”浣碧微微一笑,“小主这一碗水若是端不平,就真如奴婢说得这样了。”
“我,我,眉姐姐毕竟与我更熟,我......”甄嬛躲闪着说,“何况,陵容的荣宠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小主觉得,凭陵容小主自身,她能像小主这样吗?”
“那也不能叫我!叫我,叫我主动推人到他身边,我毕竟,毕竟......”甄嬛情难自控地倒在炕桌上,呜咽地哭了。
浣碧怜惜地拉她起身,把小镜子打开摆在炕桌上,替她拢好散乱的头发,看着镜中红了眼圈儿的甄嬛道:“奴婢也犹豫了很久,不知这话该不该说,小主对皇上一往情深,又怎能接受他的目光投射在别人身上?奴婢虽然没经历过,但也在话本上见过,是理解的。可是小主,就如沈小主所说,没有小主,还有别人,没有陵容小主,还有别人。小主你,千万要分清其中的利害啊。”
“浣碧,我不知该怎么办好了。”甄嬛握住她的手,呜咽道:“他是天下的君主,不是我一人的夫君。”
浣碧轻声说:“小主心里不是很清楚吗?陵容小主的至交好友,却只有小主一个呢。”
甄嬛牙抵着嘴唇道:“你说得对,那我——”
槿夕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话。
“小主,敬事房的公公来了。”她笑眯眯地道,这就意味着,今天皇上翻得还是甄嬛的牌子。
“请公公进来吧。”
浣碧站起来,帮甄嬛穿好鞋子,笑道:“不过无论如何,皇上待小主,总是独一份的。”
甄嬛看着她,也慢慢笑了。
是啊,皇上对她,总是与众不同的。她便要大度,也可以有选择的大度。既然不得不分享,为什么不想着自己的姐妹呢?
当初她送海棠给陵容,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因为浣碧和流朱都是小姑娘,槿夕担心她们应付不过来,今夜仍旧由她来守夜,浣碧和流朱回去房间休息。
晚间,浣碧窝在炕上,摆着针线篮子的炕桌上点着四支蜡烛。她管安陵容讨了几张描好了花样子的手帕,有小猫儿扑蝶的、有玉兔捣药的、有小狗酣睡的,还有小鹿吃草的.....各种描着憨态可掬花样的素帕足有十张,浣碧瞠目结舌地接过,心想,她不过说了一嘴,安陵容就给她送了这么多过来,这是闲成什么模样?
够她从今年一直绣到明年了!
流朱好奇地看着,浣碧头也不抬地说:“陵容小主可够客气的,你瞧瞧哪个你喜欢,挑去玩吧,她不会介意的。”
“那我就拿了。”流朱挑了一条描着鸿雁南飞的帕子,笑着说:“你身子才刚好就勤快起来,我要是再不努力,就彻底被你比下去了。”
浣碧哼了一声,说:“得了吧,我可不跟你比,你做起活儿来,就跟后头有小鬼儿撵着你跑一样!”
流朱被逗得哈哈大笑,又说:“你近来丢了样东西,可知道吗?”
浣碧一愣,迅速看了一眼床那边的角落,皱着眉头说:“我有什么东西可丢的?”
“怎么没有?”流朱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青色手帕,甩在浣碧面前。
“诶呀!你怎么捡到的?”浣碧一愣,这不是她昨天洗干净后晾在竿上的果郡王的手帕?怎么在流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