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浣碧将那盒中的梨花香挑出一小块,放在甄嬛常用的香薰炉里点上,甄嬛看见了,问:“怎么把旧的拿出来,多放一点?你两样一块点,味儿不就混了?”
浣碧道:“今儿先试试,效果果然不错的话,明儿奴婢拿去给温太医瞧瞧。”
甄嬛皱着眉头说:“陵容还能害咱们?你这样做,陵容知道了会难过的。”
浣碧笑了笑,说:“奴婢哪儿能怀疑安小主?只是让温太医瞧瞧,里头有没有不适合小主的成分罢了。再说了,皇上三天两头召见小主,万一小主有了喜事,也得瞧瞧这些香料啊,胭脂啊合不合适......诶呦!小主您干嘛啊!”
一支珠花直接被甄嬛丢到浣碧脑袋上,砸了个正着。疼倒是不疼,可把她吓了一跳。浣碧嘟囔道:“我的主儿,您怎么忽然生气了?”
甄嬛被她说得羞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死丫头,还敢编排你主子!真该打!”
浣碧走过来把珠花放在首饰盒里,捂嘴笑道:“难道奴婢说错了,今儿小主从勤政殿回来,脸上那叫一个春色无边...诶呦,别砸了小主,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乱说了。”
“你这丫头,真是嘴里越发没个正形了。”甄嬛呸了她一口,扭过头怔怔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庞。浣碧走到她身后,轻声问:“皇上今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小主很高兴?晚间还巴巴派流朱去送凉面给皇上,真不像小主的性子。”
甄嬛抿了抿嘴,道:“皇上他,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心里很是妥帖。”
浣碧轻声道:“皇上一直宠爱小主。”
“今天不一样。”坐在圆凳上的甄嬛,很容易就转过身子,摸着浣碧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抬头同她道,“皇上准许我同他畅所欲言,谈史论政,而且,他还说,私下里单独在一起,他便是我的夫君,我便是,他的妻子。”
浣碧咬了咬嘴唇,没说出什么话。甄嬛垂下眼眉道:“我也同他说,我在皇上面前不敢僭越,在四郎面前必定知无不言......浣碧,他竟这样说,我好高兴。”
昏黄的烛光下,晃着的是甄嬛那张俏生生的情深意浓的脸庞。浣碧此刻真的不想打击她了,用逆耳忠言去打击这样一个满心欢喜的少女,那样太残忍。
“小主高兴,奴婢也替小主高兴。”她只能这样说。
浣碧预料得果然不错,第二天便有人得到皇上欲重审西北军粮遭劫一案,并特别点明要严肃清律,不得连坐的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摘桃子了。
皇后派剪秋过去同安陵容道喜,告诉她皇上已命济州协领沈自山重审安比槐牵涉运送军粮一案,安比槐的命保下了。
其实皇后得知莞贵人也去了勤政殿,许久才神色欢喜地出来后,心下便猜测安比槐的命大约是保住了,一早得知消息就让剪秋过来告知。
剪秋当真以为这都是昨日白天皇后娘娘亲自替安常在向皇上求情,皇上给皇后面子的缘故,安常在该对皇后娘娘感激不尽才是。
可是那安答应嘴上说着‘皇后娘娘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的话,脸上却没有特别激动的神情,让她疑惑中生出些许不满来。
她想到安常在得知她父亲出事,也没有慌慌张张地四处求人,仍过得跟寻常一样,心下暗道,难道这个安常在是个对自己父亲毫不在意的人?现得知人没事也能无动于衷?
还是说她其实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据平时所见,安常在可没有这么高的水平啊。
现成的桃子没摘成,剪秋一头雾水地被安陵容恭恭敬敬送回去了。
人走后,安陵容喜道:“菊青,你往甄姐姐那里走一趟,就说我午间过去跟姐姐聊天,望姐姐不要嫌弃。”
海棠笑道:“皇后娘娘还等着小主亲自去向她谢恩呢,小主这会子迫不及待就去见别人,不是打她的脸?”
“娘娘那里我自然也要去,不过既然剪秋姑姑已经说要等父亲平安,我又怎好不听?”安陵容嗤笑,催促道,“别听你海棠姐姐的话,快去吧。”
“哎!”菊青笑着开了后门往碧桐书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