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唐羽留了一封信，拍拍屁股走了，至于唐家堡炸成了什么样儿，她也丝毫没管，尽跟着楚墨游山玩水地跑到万花谷来了。

“你就这么溜出来，也不怕我把你卖喽。”楚墨搂着吃撑了的小姑娘，轻轻地帮她揉着肚子。

唐羽餍足地窝在楚墨怀里，抬头仰望着明媚的星空。晚风轻轻吹拂，带来了花草的芬芳，和药草的清香。万花的氛围是清雅温润的，天空都晴朗明媚得没有一丝阴霾，与唐家堡截然不同，却都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或许更是因为，身边的人吧。

“……楚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

“……没，没什么，算了。”

天色愈晚，暖黄的灯光笼罩了相依相偎的两人，在地上铺洒出温暖的剪影。清风吹过，带走了一句几乎只有风才听得清的呢喃。

“墨哥哥，我心悦你。”

“……下次，可以说得大声一点。”男人低笑，抬起小姑娘瞬间红润的小脸，轻轻地吻住了粉润的唇。

“我也心悦你，我的小姑娘。”

唐生曾给某一个“唐羽”取字，为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不知是在叹母蛊求之不得，还是说那个楚墨求之不得。反正唐生再一次追杀“唐羽”时，她唤求之，“唐羽”应了。

“求之不得，自然不可能寤寐思服！我自然是凭自己的力量，杀个干净！”

并非像羽妹模样的人便是羽妹。

唐生曾想过那么多的“唐羽”以后该怎么办，但羽妹自己替她做出了选择。唐生轻笑，抓过机关小猪取了一大把弩箭，放入千机匣中。

她曾与唐羽没那么亲，但也并不陌生。小姑娘沉稳，没有寻常人家小孩的骄纵也没有刺客世家小孩的早熟。她像一块暖玉，捂在手心里，微凉时才能察觉到她的存在。而在那些多事的同门教她“求之不得”时，小姑娘怯生生地说，她求之不得也不会寤寐思服，她会祈祷上苍，那人平安喜乐，她也是平安喜乐。

唉，羽妹活该被一整个唐门宠着。

唐生扛着千机匣，一身红衣肆意张扬，像是刚刚灭了谁的门沾了一身血，大摇大摆走出来等着被寻仇的恶人。

对于“唐羽”来说，唐生确实是恶人。她一身的红是那么多个自己的血染出来的，她一身的杀气是那么多个自己的死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唐羽”是从唐羽那里知道的求之不得，彼时，某一个她正在被唐生追杀。

在她眼里，那个第一个“杀死”自己的唐门女弟子形如修罗，一身红衣，那都是自己的血。

我也受伤了，我也很痛啊——往眉心的追命箭，往心口的百里追魂，她看着自己倒下，鲜血四溅。然后？她死了。

我也喜欢吃糖，我也是个小孩子啊——带血的肉，处理不干净的鱼，不知有毒无毒的野果，有一顿没一顿，风餐露宿。她被唐门追杀，又是蛊长成的人，被五毒发现也是死路一条。

我也是唐羽，被你们爱着的那个唐羽啊！——无尽的追杀，无止息的流浪，她已经习惯半夜惊醒时，感受到又一个自己死去。

明明那个唐生笑着说，我会让你们安好地走的。

可是……死去，怎么能不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