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忍

王宝钏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胸口，从她来时到现在，他都没有展开过自己的身体。

　　王宝钏耐着性子再次询问道：“你说实话，你怀中的风筝真的是你的吗？”

　　少年终于垂下目光，紧张得手指动了动。

　　看他这一反应，王宝钏心下了然，“你为什么要偷他的东西呢？”

　　少年低头不敢看她：“......没偷，我只是想、想玩风筝。”

　　王宝钏让他抬起头，眼睛与他对视，严肃道：“不问自取是为偷。如果你喜欢别人的东西，必须经过他人的同意后，自己才能去‘拿’，否则就是‘偷窃’。”

　　少年轻轻歪头，目光茫然无措。

　　王宝钏心内叹息：这孩子估计从小就在宫里散养长大，没人教他礼义廉耻、人情世故这些，连什么是“偷东西”都不知道。柔了表情继续道：“人若是想要一件东西，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取得。现在把你怀里得风筝还给这位公公。”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努力理解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渐渐放松了戒备，露出了怀中的风筝。

　　王宝钏轻缓一口气，露出抹笑容，摸了摸他的头：“乖。”

　　她把风筝从少年手中拿走递给那太监，想了想又拔下发髻上的一只金簪一同给他：“这孩子不过无心之失，公公以后莫要在为难他了。这支钗子就当作我刚刚那一脚的赔礼。”

　　太监刚开始还不敢收，但在王宝钏的再三坚持下还是接了过来。他看了眼身后的少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对王宝钏说些什么。

　　不过王宝钏很快就将身子转了回去，整副心神重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那太监终究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行礼离开了。

　　王宝钏把少年扶了起来，矮身拍净他衣服上的灰尘，叮嘱道：“记住我的话，以后可不要再偷东西了。”说完，对他笑了笑就要离开。

　　还没走两步，就感觉袖口处传来异样，原来是少年扯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了？”王宝钏疑惑。

　　少年仰头看她，黝黑纯净的眼神好像她刚刚在宴席上看过的刚洗干净的葡萄，湿漉漉的。他问道：“你是谁？”

　　“我叫王宝钏。”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王宝钏愣了愣，她斟酌了会儿回答道：“我今日能进皇宫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寿辰，以后若无大事是不能进宫的。”

　　少年状似非常失落，慢慢滑下了拽在她衣服上的手。

　　王宝钏有些不忍心，安慰道：“有缘自会相见的。”

　　可少年还是低垂着脑袋，一副不舍和她分别的样子，他本就长相乖巧漂亮，如今更让人觉得可怜巴巴，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王宝钏纠结好大一会儿，最终还是情感占据了上风，她妥协道：“你住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少年霍地抬头，眼睛中升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来，咧嘴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带着王宝钏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王宝钏低头看了眼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暗想自己就多陪这个孩子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