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踏入红府时,正是日暮西沉。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夕阳下泛着暗金色的光,门环上的椒图兽首含着玉环,在管家推门的瞬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这声音惊动了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一串清越的叮咚声在暮色中荡漾开来。
入口处凿半月形镜池,池底铺青花碎瓷拼成八卦纹,活水经暗渠环绕建筑,形成“玉带缠腰”局。 东南植金桂(招贵),西北列黑松(镇煞),中庭一株三百年紫薇古桩,取“紫气东来”之意。
红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雨臣站在熟悉的庭院中,却感到一丝陌生——那些他亲自督办的假山流水,雕梁画栋,此刻在他眼中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异样的色彩。
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胸口的恐怖伤痕早已看不出痕迹、不再隐隐作痛,但比身体更痛的,是得知悠悠为他付出代价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愧疚。
"站着做什么?进来呀。"
轻柔的声音从回廊深处传来。解雨臣抬眼望去,只见悠悠斜倚在紫檀木的雕花栏杆上,月白色的真丝旗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她发间那支羊脂白玉簪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像是黑夜里的第一颗星辰。
"你这人..."见解雨臣傻愣着戳在原地,悠悠主动迎上前,走近时皱了皱鼻子,"受伤了还喷香水?"
解雨臣轻笑:"遮药味。"
他目光有些闪躲、下意识摸了摸左腕的皇家橡树,表盘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悠悠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指尖搭在脉搏上,解雨臣只觉心头一滞、鼻尖便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沉香气。
"脉象虚浮。"她抬头苦着脸一笑,"我又输了...小哥说你至少还要卧床一周,我还不信。"
拿病人打赌...但是“病人”好似并不在意,反而笑出一丝宠溺的意味:"躺不住。"
解雨臣垂下眸子,静静这么望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梦见你..."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原因,自己这些日子一直梦见了从前的细碎往事,那些原本掉色的回忆,好的,不好的,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都好像全部复苏了一般,总是毫无预兆的闯入脑中。
“你说什么?”
悠悠那水汪汪的眼睛里,解雨臣的目光里好似有些莫名的失落?
“输了多少,我来补。”
嗯,花爷的大气风范依旧如故。
这种暴发户风格的玩笑,早已熟练默契。
悠悠笑着抬手指了指二层的东厢房,“你的房间还留着”"老位置"说罢便走在他身前带路。
"嗯。"解雨臣简短地应了一声,他注意到悠悠手腕上新添的痕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在那下面,有一个相同的印记好似微微发烫。
这是二层朝阳最大的一间,挑高6米,背景墙整幅浅浮雕《千里江山图》青玉板,沙发组为意大利Minotti现代款,饰以宋式回纹铜扣。
地面采用伊朗灰玉与金丝楠木人字拼,地暖热气自雕花青铜风口氤氲而上。
墙面裱糊着宋锦纹样的丝绸壁布,天花却采用德国进口的星空顶。
床榻参照故宫养心殿龙榻形制,改用澳洲羊毛软包,顶悬吴冠中水墨真丝灯罩。
衣帽间设紫光檀百子柜,柜门嵌和田白玉雕花。
整个房间可以说是中西合璧的极致呈现。
悠悠推开门,解雨臣闻见自己惯用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