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玄离日渐觉得自己体力不济，他好久没出过门了，今天没有烈阳，是凉爽的阴天，不过，玄离隐约觉得天上的云压得有一点低。

“先生，我出去走走，今天没喝药，回来一定喝。”话毕，玄离露出一个笑容，虽然被白布包裹着，可是先生就是知道，他在笑着。

先生觉得很那笑容异常耀眼，他稍有点不放心，可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要早点回来。”

玄离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嗯”,却被揉碎在了风里。

他缓缓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花玲树下，各色花玲鸟在飞舞、鸣唱或是小憩。没有看到卓清。

也好。

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来到了精灵王国的玉露河边。他坐了一会，迎着河的另一岸吹来的清风，他现在很清醒。他正要将一只腿放入河里，旁边有什么东西碰了他的手。玄离偏过头，看了看，有点震惊。

是卓清。

玄离不愿再多想些什么问些什么，他现在只想看看卓清。

“卓清，你怎么...”

卓清打断了玄离，“你在做什么？玄离”。卓清似乎很焦急，朝玄离吼着，卓清的翅膀就不停地在扑闪，伴随着羽毛尾部的流光，甚是好看。

玄离想着自己因病变得瘦弱憔悴，一定难看死了吧，但卓清没有变，这给了玄离一丝慰藉。

玄离没有回答卓清的问题，而是说着：“对不起，卓清，我做不了一个合格的伴侣。我生病了，无法与你相伴一生。突然离开，我很抱歉。”他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不在意这些，你跟我走，精灵，你回来吧。”卓清哽咽着道。

玄离认为卓清依旧是因为原先自己躲着他，伤他太深，让他哭成这样。玄离深吸了一口气，逼自己看向他，他可以微笑着同先生告别，对于卓清，他一定也可以的。

玄离抬头望了望，觉得这云好似压低了些许。

他用手轻抚卓清的羽毛，像往常一样，“我爱脚下这片土地，我热爱精灵王国，即使这里不能接纳我，可是这也减少不了我对它的爱意。从始至终，我讨厌的，只是自己不能改变的命运罢了，那些生来就注定了的东西，我不喜欢。卓清，我不会离开，我将一直在精灵王国，哪儿也不去，你每天都能来看我，就像我每天都会看着你，我们会在两个时空里相守相望。我将不会再有负担，全心全意的爱你。我会守着你，像守护着我热爱的王国。卓清，我最感谢的，也是老天，是它将你带来我的身边。”玄离自顾地说着，也不去想卓清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话。毕竟，卓清的眼睛坏了。

卓清泪流不止，一句话只能说得断断续续：“你和...我...一起，我们...不能...分...开的。”

玄离轻轻笑了笑，接着说：“不能的，卓清，这是不对的，你是最美的花玲鸟，你该好好生活在王国里，这里是你的家。”

他没有提到自己的面貌。他想成为卓清口里“美丽的精灵”，这是他身为精灵，该有的体面。

可是，饶是玄离反应再慢，也察觉出了一点蹊跷，但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谢谢你，我美丽的花玲鸟。不能和你一起跳舞，我很抱歉。”玄离笑了，笑得无声，笑得满足。言毕，他往身侧一倒，那是滚滚的河流。

“不！”卓清长叫一声，起身准确地飞到了玄离掉落的位置。玄离没有挣扎，很快沉入了河的深处，独留卓清在河面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和翅膀猛拍的巨响。

雨如玄离预期的一样下了起来。

那夜雨势很大，那一夜哭喊穿破了大雨的阻碍，清晰地传入了玉露河附近的精灵们的耳里，那种惊心的哭声，像是下一秒就要在雨中力竭而亡。

...